一隻記憶退化的小狼現在能跑去哪裡?

杜荊竹怕就怕當祝慕的記憶退化到一定程度後,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小狼,跟著其它狼逃入了山林,這樣就算杜荊竹翻遍了整個世界,只怕也找不到他。

杜荊竹一陣心慌,兩腳似踩在棉花上,他跟著吳乾,兩個人找遍了雪堡,也沒有找到小狼的身影。

悵然若失靠在大樹下,杜荊竹喝了一口水囊裡的水,手上纏了一根彩色的發帶,這是他以前做給祝慕的。

祝慕前些天還日日戴著,但自從他記憶退化後,杜荊竹便將祝慕的發帶摘了下來,因為太過惹眼,容易暴露。

絲帶暴露在陽光下,他才發現自己做的這個竟然看起來這麼醜,庸俗又妖豔,但回想起他戴在祝慕頭上的樣子,竟然意外的好看。

跟隨著祝慕消失的也有月峰的祝氏,似乎一夜之間,祝還枝和祝守盛二人就消失在了月峰。

既然自己暴露了,那麼士兵知道排名最後的那個參賽者是杜荊竹,祝還枝也就能順理成章推斷出自己所帶的那隻小狼是祝慕的化身,只要詢問士兵關於小狼的特徵,憑借祝氏在月峰佈下的人手,足已抓到祝慕。

又或者,祝氏說在小房間內什麼都沒發現的這句話,根本是一句假話,他們捉了小狼,將他帶回了祝府。

杜荊竹一想通,便豁然開朗,他站起身敲敲旁邊的木門,吳乾抱著一壇子酒,從門內走出來,牛滿香在他身後殷勤地笑著。

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吳乾喝酒如吃飯,儼然已成了牛滿香的老主顧。

“哎呦,這位公子是來找吳大主顧的?請進請進。”他連忙開門將杜荊竹迎進去。

吳乾知道杜荊竹與牛滿香相識,也就將杜荊竹恢複了原來的模樣,牛滿香見這位陌生的公子忽然變作了杜荊竹的模樣,先是吃了一驚,很快便反應過來。

他抱拳行禮,笑容燦爛:“杜公子,您家那位公子的病,是否好全了啊?”

杜荊竹心中鬱悶無處發洩,悶聲道:“連藥都找不到,怎麼會治好?”

牛滿香臉色一變,擦了擦頭上的犄角,問道“公子,我不是……我不是已經把藥給你們了嗎?那是我最後的藥材了,我都捨不得的。”

杜荊竹只當他在陰陽,話裡藏了大大的不滿:“你那幾罐酒都見了底,哪裡見過什麼藥?”

這下輪到牛滿香不滿了,他瞪了杜荊竹一眼,說道:“藏在酒裡是最庸常的做法,也極易被發現,我牛滿香才不願意做那些事,我將藥材藏於那幾罐酒配套的木勺之內,公子你不會……”

杜荊竹腦中瞬間閃過那個破碎的木勺,心知不妙,一把拉過吳乾就往鬥獸場跑去。

鬥獸場空無一人,他一腳踹開房門奔進房間,地上還放著那把碎開的木勺,他將木勺舉起,在陽光下檢視,果然看到木勺底端分為兩層,中間有一道夾縫,只是夾縫中的藥材,已經不翼而飛。

是被祝還枝拿走了,還是被祝慕拿走了?

杜荊竹即刻便決定前往祝府,他收拾了東西,便踏上飛劍,往祝府的位置飛去,他身後跟著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吳乾。

吳乾臨行前正趕上牛滿香的兒子與對面禿頭老漢的女兒的婚禮。

鞭炮齊鳴,火紅的碎紙鋪了一地,兩位新人喝了杯交杯酒,臉上都泛起紅暈,酒是好酒,吳乾喝得發了瘋,滿場跑來跑去要酒,要不到就撒潑打滾,杜荊竹握著一杯酒,在昏黃的燭影裡迷了眼睛。

他不知道祝慕在哪裡,更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是已經退化到幾歲的年紀,還是重新回到了從前的樣子,甚至連從前的記憶也都知曉。

兩種極端,他不太敢去猜,只是一杯一杯地喝著酒,酒並不烈,卻極綿柔,流到肚子裡激起溫熱的火氣。

他沒有什麼選擇,只能去賭一把。

賭祝慕在祝府,賭他現在還沒有死,賭祝還枝撿到了藥,但還沒來得及銷毀。

無論是贏是輸,只要去祝府一見,事情就結束了,對吧?

他也不敢肯定。

若是祝慕不在那裡,也許自己會做一名坑蒙拐騙的方士,揹著一個小瓶子行走江湖,逢人便問: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一隻小狼,毛茸茸的,特別可愛,懷中掛了個長命鎖,也許還有一根紫色的絲帶。

長命鎖的背後刻著:

有事就找杜荊竹

沒事也找杜荊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