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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江邊，木棉樹，陰影下。

在船頭遇到的那名兩眼圓溜溜的女子，裙擺邊緣沾了汙泥，捧了一捧水搓洗幹淨。

長杆已經散落一地，祝慕將長杆收集起來，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小龍已經水足飯飽，游回了瓶中。

杜荊竹本打算用劍殺死程虎，到最後也沒有實現，他有些遺憾，收劍入鞘，走出兩步站在太陽下。

十幾個女子站的站，蹲的蹲，多是一臉茫然，圓眼睛的女子站起身，日頭已經升高了，裙邊的水也被曬幹，她走到她們面前：“各位姐妹，咱們大難不死能活下來，實在是今生有幸，如今脫了魔手，該回家的回家，該探親訪友的探親訪友，至於天棋山……”她側過臉看杜荊竹，杜荊竹笑著點點頭。

“天棋山已經幹淨了，畢竟是一處重要的交通樞紐，想過去的也可以去，只是一定要注意煙氣。”

“今日之事，雖是懲惡揚善，但洩露出去難免給各位造成麻煩，所以大家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都是遠行過路人，應當互相關照才是，誰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今天的事嘴閉緊了，他日相見，各位也都是同過生死的朋友。”

一番話滴水不漏，原本在船頭緊張哭泣的女子，冷靜下來後竟然頗有安撫人心的智謀，不過一會功夫，眾女子的心已經安定下來，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去向，有幾個去向一致的姑娘高興地相互擁抱，相約結伴而行。

姑娘走向杜荊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紫瑩。”

杜荊竹伸出手，也同她握了一握，他已經許久未同人握手，此時總覺得有些怪異。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忽然問：“你看過春晚嗎？”

紫瑩姑娘愣了一下，手掌用勁驟然緊了幾分，似乎意識到了這樣不妥，她將手鬆開，將臉頰旁的碎發捋到耳後。

“你是……”她看向杜荊竹的眼神，多了些不明的意味：“你是怎麼死的？”

杜荊竹：……

有必要這麼直接嗎？

杜荊竹臨時編了個好聽的死法：“是打遊戲猝死的。你呢？”

紫瑩葡萄似的大眼眨巴眨巴，輕聲說道：“這個……”

“不方便透露？”

知道別人的死法也不是什麼必要的事情，杜荊竹思來想去，發覺自己的死法也不是那麼難說出口。

連自己都說謊話，怎麼能得到別人的真話呢？

杜荊竹摘下一片葉子，仔細看著脈絡，忽然笑出聲來：“其實我剛才騙你了，我的死法不是猝死的。”

“那是什麼？”紫瑩好奇。

杜荊竹環視四周，只有他，祝慕，紫瑩三人，放下了心。

“我是噎死的。”

“被什麼噎死的？”

杜荊竹有點難以啟齒：“喝奶茶。”

紫瑩的圓臉漸漸憋得紫紅，她眨著大眼睛，嘴角動了幾下，都被壓了下來：嘲笑別人的死法好像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

“你可以笑了。”杜荊竹開口。

紫瑩沒有笑，只是說話的語調帶了點笑意：“你這個死法……有點草率啊。”

杜荊竹攤手聳肩：“我的說完了，你的呢？”

紫瑩沉默片刻後開口：“我是被打死的。”

“打死的？”

“一槍，正中心髒，做民警就是這樣，任何時候都要面對危險，本來以為就是便利店混混打架，哪裡知道他們藏了獵槍。”

她表情有些悽涼，又強顏歡笑：“不過都好了，好在我家裡還有我姐能照顧父母，那幾個人也被抓住了，我就投胎來了，咱們那個世界的人投胎來這個世界的屈指可數，更別提攜帶記憶的了，能相遇都是緣分。”

她又伸出手，重重握了一下：“那個世界相信國家相信黨，相信法治，現在這個世界這麼混亂，都得靠自己了，同志，加油啊。”她笑著拍拍杜荊竹的肩。

杜荊竹好久沒遇見這麼書面化的語言了，另一個世界遇上同胞，自然是笑眼彎彎，說道：“我起碼還穿到了魔族體內，你只穿到一個普通人身體裡，往後只怕不好生活啊，有什麼打算嗎？”

紫瑩：“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