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擋在杜荊竹面前,厲聲道:“羅宗師,我知道您是天子之下第一人,但無論如何,還請您不要如此放肆。”

“我啊——”羅引拿手指了指自己,他不肯起身,朱奇已經派人抬了一張架子,羅引向右翻了翻身,正躺倒在架子上。

“我想怎樣活便怎樣活,想怎麼放肆便怎麼放肆,我已經是個妖精了,可你們還是沒法殺我,哈哈哈——”他微挑著眼睛,蔑然看向賀山和湯泉,哼了一聲。

“你!”湯泉捋起袖子,就要上前開打,被賀山拉住:“冷靜!”

羅引前方烏泱泱站了一群人,一旦湯泉出手,場面便難以收拾。

湯泉哼了一聲,撿起落下的蘆笙,眼睛仍然冒火一樣,越過一群人看著那個躺著的羅引。

“我要逛園子——讓閑雜人等都離開吧。”他聽見羅引的聲音從人群中隱約傳來。

三人沿著宮牆慢慢行走,杜荊竹將這些天的見聞,添油加醋告訴了他們,順便大大誇贊了一番自己的英勇行為。

此時日已近薄暮,夕陽的映照下,滿地的雪閃爍著細碎的光彩,處處宮門緊閉,有人在宮門口堆了幾個可愛的雪人,宮中侍衛看著也喜歡,不忍毀去,便留了下來。

雪人的臉較為簡略,黑豆做成兩粒眼睛,連鼻子也沒有,嘴唇則用胭脂紙撕就,顯得格外嫣紅,身上插了兩根枯萎的松枝。

杜荊竹看得喜歡,也蹲下身來,在地上捧了幾捧雪花,捏成一團後在地上滾了幾圈,很快便滾成了一個大雪球。

湯泉也如法炮製,弄了個比杜荊竹更大的,兩人較著勁,都想做出最大的雪球。

二人滾著雪球,在大道上來回奔跑,兩個雪球越滾越大,到最後幾乎有半人高,賀山嘆了口氣,左右檢視著去撿掉落的松枝。

兩個雪球滾回了這個雪人身旁,杜荊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雪球抱起,試圖放在湯泉的雪球上。

“哎?你幹什麼,只有我的雪球才能當頭好不好!”湯泉一聲大喊,杜荊竹假裝沒聽到,仍自顧自將雪球放上去。

忽然,緊閉的宮門開啟了,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二人的動靜,不高興地探出頭來。

是個約莫三十幾歲的女人,眼角生出幾絲細紋,著裝精緻,看起來似乎是個掌事姑姑,嘴角一抿,說道:“這裡多少年都沒人來了,你們湊什麼熱鬧?快走開,快走開!”

杜荊竹剛把雪球放穩,就要被人趕走,一時之間心中有些不捨,央求道:“求求了,讓我們堆完這個雪人再走好不好……”

掌事姑姑看著渾身散發著可憐可愛氣息的杜荊竹,軟了心腸,從宮內搬了把軟凳守在一旁。

“堆完就趕緊走!”

杜荊竹趕緊點點頭,生怕她後悔,此時見那個雪人旁邊有一把鏟子,他撿起來就用,鏟了幾鏟,在雪團上拍了拍,讓雪人的下半個身體更穩固些。

走出數米之後,賀山撿了幾根松枝,走回宮門口。

一眼便看見上方刻的幾個大字,他心下一涼,上前拉扯湯泉的袖子。

湯泉玩得不亦樂乎,全然不在意賀山的拉扯,反而將他拉了過來,讓他用鏟子給雪人拍腦袋。

掌事姑姑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胭脂盒子,拿手指抹了點胭脂後,沾在雪人的嘴上,左右看了看,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朝宮內走去。

“這裡是皇後住的地方!”藉此良機,賀山低聲說道。

杜荊竹和湯泉都是一愣,湯泉手中的松枝掉在地上,發出嘎吱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