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陰陽師們都聽得一頭霧水,只有神社的幾位和看臺上端坐的晴明瞧出了些端倪——煙煙羅的嘴唇有些發紫,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了。

孔瑄抿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唇,看著那個驕傲的身影一揮手,煙霧小鬼便將戳進了水牢的煙鬥作為通道,鑽進了那個密不透風的‘保護罩’裡頭去了。

幾聲慘叫聲從翻滾的煙霧裡傳了出來,還沒等孔瑄鬆口氣,煙煙羅便搖晃著身子,像是保持不了平衡一樣踉蹌了幾步。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食發鬼便沖了上去,一把攬住自己明顯情況不妙的姐姐,護在身側。他緊咬著牙關,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從漸漸消散的煙霧裡現出的身形。

“卑鄙小人!”

妖狐擲出去的摺扇攔住了食發鬼充滿憤怒的一擊,就在扇骨被發刃絞碎的下一秒,兩只白皙的手分別搭在了食發鬼和煙煙羅的肩頭。

與帶著狐貍面具的男人一同出手的,是乘著金龍從天而降的一位美人。她白皙修長的指尖上有青綠色的光華流轉,片刻間,煙煙羅面上的青黑色便褪去了不少。

“比起處理這種微不足道的雜碎...”妖狐五指微收,扣緊了食發鬼的肩膀:“在小生看來,還是煙煙羅小姐的身體比較重要呢。”

食發鬼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家姐姐微微發紫的唇色和麵上籠罩著的一層淺淺的青黑色,攬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緊了緊。

對面的陰陽師們有些不滿地嚷嚷了起來——

“明明是兩個人打擂臺,別的不相幹的家夥上去湊什麼熱鬧呢!”

“就是啊,願賭服輸嘛,這算是什麼情況?”

“人都上去幫忙了,當然是認輸啦!”

“認輸?”聽到這話,妖狐餘光往孔瑄的方向一瞥,然後對著那個大放厥詞的陰陽師彎起了一個冷冰冰的笑弧來:“是了,小生在這裡替煙煙羅小姐認輸——畢竟願、賭、服、輸,這也沒什麼。倒是在座的列位陰陽師大人,你們自詡是為民除害,偉光正的大好人,怎麼私底下盡耍些骯髒齷齪的手段呢?”

“這毒下得的確高明。只可惜鴆小姐不在,不然...別說是這一兩個雜碎了......”妖狐冰冷的目光朝著那個趴在煙煙羅對面,被斷了一條腿的陰陽師掃了過去,輕輕哼笑了一聲:“就是想要毒殺一個陰陽寮,又哪裡算得上是什麼難事呢?”

孔瑄抬頭看了一眼隱沒與白雲中的金色龍尾,輕輕咳了一聲,稍稍為夾在中間的晴明圓了個場:“既然分出了勝負,就無須多言了。妖狐,帶著煙煙羅他們下來吧。食發鬼,下一場就是你出戰了,記得好好表現。”

妖狐輕輕推了食發鬼一把,然後躬身向孔瑄一禮:“是,比丘尼大人。”

食發鬼有些不甘地瞪了一眼那個失去了一條腿還傷了手臂的陰陽師今井,把煙煙羅遞給了妖狐,小聲叮囑著他和正在救治煙煙羅的花鳥卷:“她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二人頷首致意後,便回到了原本妖狐的座位上。

孔瑄的目光也追隨著他們而去,她看著花鳥卷自畫卷裡拈出了一朵花來,放進了煙煙羅的嘴裡。綠色的光華繞著她周身運轉了好幾個來回,才將她面上的青黑色徹底驅散了。只是那雙平日裡總是彎彎笑著的薄唇,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紫色。

花鳥卷又摘了一片葉子,放在了煙煙羅唇間,一手置於她咽喉處,一手覆在她唇上。綠色的光覆在她的手上,宛如一雙透明的手套。待得綠色黯淡下去之後,花鳥卷拿起那片樹葉,原本翠色盎然的葉片已經幹枯變黑了。

倒是煙煙羅,唇色已經恢複了健康的淡紅色,神情也變得放鬆了不少。

孔瑄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就被突然爆發的一股熟悉的威壓驚得心肝一顫。

“不能原諒...居然敢損傷我完美無瑕的面容...絕對!不能!!原諒!!!”

壓低的聲音逐漸拔高,最後和陡然增加的威壓一同爆發了出來——

“你這種不懂得欣賞和珍惜美麗事物的垃圾,給我下地獄去吧!!!!!”

站在臺上的食發鬼嘴角有一處小小的傷口,微微泛著紅色,並沒有出血,可是他看起來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樣,開啟了暴走模式。

因為太過專注於煙煙羅而忽視了周圍情況的孔瑄一頭霧水,直到妖狐在桌子底下的手比出了一個拳頭,她才隱約弄清楚了狀況。

大概瞭解了事情經過的她看著被食發鬼的頭發纏繞得快要不能呼吸的少年,心裡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居然敢對一隻骨灰級的自戀顏狗使用破顏拳...少年你也是莽得可以了......

大約是剛才煙煙羅的事情和這個猝不及防的破顏拳傷害疊加,食發鬼完全進入了暴走狀態。等到晴明和見勢不妙一擁而上的陰陽師們把那個倒黴蛋從頭發絲上解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幫忙搶救少年的陰陽師累得宛如一條死狗,癱在地上一邊大喘氣一邊抗議著:“這...這不合規矩...他...這一看著...就是......就是要人命的!犯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