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兩位站上擂臺,我倒數三聲之後,比試開始。”

晴明站起了身,幹淨的青年音配上他莊重的表情,儼然是一個專業裁判的模樣。

“好的,晴明大人!”般若難得的很給他面子,笑著朝他輕輕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聽清楚了。

比起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的般若,在他對面的男人臉色難看多了。他輕輕抿了一下有些發白的嘴唇,朝著晴明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明顯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那麼我就開始了。三——”

孔瑄笑著斜乜了那個兩股戰戰的男人一眼,很快便垂下了眼簾,掩住了眼裡嘲諷的光。

“二——”

般若直勾勾的望著對面那個目光絕望的男人,朝他咧嘴一笑。

“一。”

那名為辻堂的陰陽師看見他白花花的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場森林裡的雨夜逃亡,渾身一顫,面色更蒼白了些。

晴明微微一頓,然後高聲宣佈:“開始。”

臺上的陰陽師一聽見這兩個字,就從懷裡掏出了一沓符紙,大力往空中一拋,它們首尾相連,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符鏈,把那名陰陽師包圍了起來。

般若則是冷眼旁觀著對手的舉動,等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之後,才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說辻堂大人,你不是自詡是個為了維護人們的安全,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置生死於度外的高尚家夥嗎?怎麼現在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這麼個破玩意兒裡頭了?你這降的是哪門子的妖,除的是哪門子的魔啊?”

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伸手去抓那一圈符紙,想把它們撕碎。可不料剛剛觸及符紙,指尖就被一團烈焰纏了上去。饒是他素來機警,迅速收了手,指尖也被這火焰生生燎去了一層皮肉,露出其下赤紅的筋肉來。

孔瑄握著杯子的手一緊,身邊的荒很快便注意到了她情緒的波動,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頭一重的孔瑄意識到了自己外露的情緒。她迅速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笑著抿了口茶水,輕輕把茶杯擱在了桌子上。

般若看見面前男人眼底閃過的一絲快意與得色,有些好笑地輕輕朝指尖吹了口氣:“你就想用這種東西阻止我?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孔瑄以為他會用鬼面砸斷那條符紙鏈,可沒想到,般若卻直接雙手抓住了符紙,在陰陽師驚慌又恐懼的目光中直接把它撕了開來。

烈焰包圍了他的雙手,可般若連眼睛也不眨,笑眯眯地一把撕開了符紙。在符紙鏈斷開的瞬間,一條赤金色的電流閃過,將般若自掌心至臉側撕開了一道血口子。

看到這裡,靠在樹幹上的食發鬼原本散漫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個家夥是不是瘋了?”他皺起眉頭,站直了身子:“不行,我得去說說他。不能讓他這麼瞎胡鬧!”

煙煙羅悠然吐了一個眼圈,拿煙鬥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傻呀?他這是在給那群討厭的家夥一個下馬威呢。你這個時候打斷他,小心他下來撕了你!”

話音未落,臺上的陰陽師就被般若一把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被按在地上的辻堂被般若的舉動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他慘白的臉上沾著般若手上流淌下來的鮮血,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反觀般若,原本白皙的雙手血肉模糊,清秀可人的臉被一道猙獰的傷口襯得有些駭人,再加上他愉悅不已的表情,活生生一個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怎麼不說話啊,辻堂大人?”般若輕輕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血液的粘膩感讓瑟瑟發抖的陰陽師幹脆閉上了眼睛。

見他這樣,般若露出了有些孩子氣的委屈表情:“辻堂先生不知道,那符紙燒得我可疼了。就像這樣......”

清脆的“喀嚓”一聲之後,響起了一聲充滿了痛苦的哀嚎。

——般若一腳踩斷了陰陽師的手骨。

這個舉動讓大家都愣住了,有暴脾氣的陰陽師站起身作勢要沖上去,可被上首的陰陽頭一抬手阻止了。

陰陽頭依然是那副和藹的笑模樣,聲音也不疾不徐的:“辻堂君並未示意比試結束,你們可莫要破壞規則。”

接下來要參加比試的一人提出了質疑:“規則說適可而止,不可傷及對手性命。可是這...”

“我瞧著也沒傷人性命啊。”孔瑄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過就是一隻手罷了,離要命可還遠著呢。你瞧瞧我們兔丸,傷成那樣了還堅持來參加比試,他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那陰陽師還想說什麼,般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這隻手,是賠給那隻小兔子的。”

少年雌雄莫辨的聲音像是一把溫柔的尖刀,抵在了那些陰陽師的咽喉處,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嚥下了嘴裡的抱怨和不滿。

般若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他這麼做的緣由:“他斷了兩根肋骨,渾身上下近十處骨折,骨裂和瘀傷更是隨處可見,我斷你這一隻手,想來不算過分吧。”

“喏,我就說他沒瘋吧。”煙煙羅笑著撞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肩:“這小子可聰明著呢!”

“是是是,就我蠢!就我蠢行了吧!”食發鬼翻了個白眼,氣的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嘴裡還不忘嘟囔著:“好心當作驢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