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用糕點墊了墊了肚子之後,神樂將用來裝椿餅的油紙包好收起,撣了撣落在身上的餅渣,站起了身。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之後,指了指森林邊那叢被壓得倒伏在一旁的矮樹:“酒吞童子應該是往森林那邊跑了。”

“但是......”小白昂起了頭,用力嗅聞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好像沒有聞到神酒的味道呢。”

“這樣嗎...”晴明用扇子輕輕敲了敲掌心,轉頭望向孔瑄:“可以請你佔蔔一下酒吞童子的行蹤嗎?”

“我盡力。”孔瑄點點頭,抬手將法杖往上空一推,泛著微藍星光的法杖便懸在了她斜上方不遠處,靜靜地旋轉著。

她掐著手訣,微闔著眼,粉白色的雙唇不斷開合著。很快,她的腳下就張開了一個藍色的法陣,幽幽的藍光映著她毫無表情的白皙臉頰,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在睜開雙眼的一瞬間,她交握在胸前的雙手也飛快地攤開,藍色的光點從掌心飛出,很快飛往了各個方位,形成了一張以孔瑄為中心的光網。

“看來是不行了。”望著光網的孔瑄無奈地聳聳肩,左手接住緩緩下落的法杖,右手掌心向上攤開,緩緩握拳:“這附近酒吞童子的氣息太濃了,而且分佈非常混亂,憑借佔蔔之術很難得出結果。”

微藍的光點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緩緩地朝孔瑄的掌心聚集,很快,那些細碎的藍色就消失在了她的掌心。

“沒關系。”晴明點點頭,目光從在場各位的臉上掃過:“那我們就先在這附近調檢視看吧,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四散開尋找了一會兒之後,大家回到了分開的地點,卻均是一無所獲。

“找人...不,找妖怪還真是一件麻煩事啊。”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經歷,博雅皺起了眉頭,不耐地踢了踢道旁的碎石。

“你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呢。”讀懂了他表情的晴明走到了他的面前,試圖弄清楚他的想法,以便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可博雅只是有些憋屈地瞟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約摸是想起了那次捉兔子的事情吧。”看出博雅心思的孔瑄笑著提醒晴明:“那可是個和酒吞童子一樣愛玩捉迷藏的家夥呢。”

“哼。”被戳破心思的博雅有些不自在地瞥了孔瑄一眼:“我只是對茨木童子這件事有點同感而已。”

笑嘻嘻地逗完了博雅的孔瑄心情明顯不錯,她頗為明顯地瞥了一眼從佔蔔開始的時候就站在一邊旁觀的茨木童子,示意晴明那個家夥身上可能有線索:“既然我們都沒能在這裡找到線索,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晴明?”

晴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露出了個恍然的笑,朝茨木童子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可能會去哪兒,你知道嗎?”

“不知道。”白發妖怪的金眸裡一片平靜,孔瑄卻從裡面看出了一絲孤寂:“他從來不告訴我重要的事情。”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垂下了眼瞼,聲音也壓低了些:“就連他住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晴明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這樣你還說酒吞童子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茨木童子的語調一下子拔高了:“只有酒吞童子讓我無法自拔,他才是我真正的、唯一的朋友!”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來,就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一樣:“真是懷念在這個森林裡和他一起喝酒談天的那段日子啊......”

“......這麼說來...”晴明眯起了眼睛:“酒吞童子很有可能還在這個森林裡。”

“那我們就先四處看看吧。”孔瑄推了一把倚在樹上的博雅:“一直呆在這個地方也不是個辦法,說不準我們走著走著就遇到他了呢。”

“這倒也是。”博雅順著她的力氣向前了幾步,低頭笑了:“那家夥的運氣真是......”

孔瑄望向那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的大妖怪,希望他能帶著大家進行搜尋:“茨木童子,能帶我們去你和酒吞童子經常呆的地方看看嗎?”

茨木童子的金色豎瞳直直地望向了她,很快便點了點頭:“跟緊點。”

在轉過身的瞬間,茨木童子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微微昂起了頭:“晴明啊,你真的不認識那個誘惑我朋友的女人嗎?”

“是啊。”失憶的晴明有些無奈地回複著,臉上掛著苦笑:“不過酒吞童子看起來是真的很生氣呢。”

“哼。”茨木童子發出了意義不明的一聲輕哼,果斷地邁開了步伐,只遠遠拋下了一句話:“我只不過是想找回我朋友之前的霸氣而已,這樣就夠了。”

那個走在隊伍最前方的白發身影,挺拔寬厚的背影裡透著一絲落寞的氣息。落在隊伍最後緩緩踱步前行的孔瑄看了他半晌後,回頭頗為隱秘地瞟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一株大樹,枝葉茂密的樹冠間光影斑駁。她輕輕地抿了抿唇,在晴明的催促下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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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們常喝酒聊天的地方了。”領隊的茨木童子停下了腳步,他面前的地面上時不時爆開一朵朵金紅色的水花,噴出一個個小水球。

“法陣...”晴明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陷阱嗎?酒吞童子佈下的?”

“看起來像。”孔瑄眯起了眼睛,笑了起來:“除了打算避開我們的酒吞童子,誰還會閑著無聊在這裡佈下法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