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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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卿和謝許收拾好情緒, 已經接近傍晚了,房主老太太敲門喊他們下樓吃飯。
關卿整個人有一大半都用來牽掛母親,剩下的則全用來生謝許的氣。安靜下來之後,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
謝許似乎想說點什麼,但他最終只是在下樓時,低低地說:
“阿姨的事……我錯了。但是至少,我能保證,她現在沒有危險。”
關卿的手攥緊了。他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飯桌上的氛圍倒是很溫馨, 大家也聊的熱鬧,甚至為了照顧關卿,他們特意用英語。房東太太操著蹩腳的英語詢問關卿的傷, 還說等會兒要給他拿一點自己家自制的藥。
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讓關卿感覺心裡一陣溫暖。
但是……他還是有點魂不守舍。
母親的事情, 謝許的事情,一切都是一團亂麻。真相籠罩在層層迷霧裡, 他只大約瞥見了一個輪廓。
吃完飯,老太太邀請他一起玩兒紙牌,關卿婉言謝絕了。謝許一直坐在他旁邊,幫他夾菜什麼的。
謝許一整個晚餐上都沒怎麼說話,眼睛有點發腫。他的視線只停留在自己身前的一小段距離, 好像在畏懼什麼,一直不敢往旁邊看。
他不敢看關卿的左手——那繃帶的白色刺眼極了,讓他稍一看到就疼的難受。
吃完飯, 大家閑聊了一會兒。關卿正打算回臥室,和謝許好好說說話,卻聽見房東老太太說了句什麼,那群房客看著他們,吹起口哨,笑著起鬨。
關卿:“……嗯?”
謝許搓了搓手臂,有點尷尬:“呃,他們說……”
他扭頭,用比較笨拙的捷克語對那群人說了什麼,房東老太太卻伸出食指,搖了搖頭。
幾個年輕男人擁上來,不由分說地給謝許穿棉襖、帶圍巾和手套,而女人們把各種衣物溫溫柔柔地遞給關卿,關卿不明所以,只得穿上。
然後,房東太太在圍巾上擦了擦手,屈起二指吹了個口哨——
“籲——”
雪花慢悠悠地漂落,整個小鎮一點點亮起昏黃的燈盞。這裡跟現代社會彷彿隔得很遠,到晚上八點就漸漸安靜下來,不亮的燈光小心翼翼地照亮一小片區域。關卿在所有人的目光裡,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
那一點黑影逐漸靠近,漸漸清晰。
那是一輛馬車。
棗紅色的馬兒噴了個響鼻,四蹄踏著雪,又高大又帥氣。馬車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扯著韁繩,馬兒的兩只前腿揚起,一個急停。
中年男人對他們笑了笑,用蹩腳的英語說:“你好,今晚的客人。”
關卿怔了怔,扭頭,謝許不見了。
房東老太太對他擠了擠眼睛,示意。關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謝許似乎是被男人們推上馬車去的。此時車門半開,謝許拂去頭上的半片雪,鼻尖有點紅,昏黃的燈光從他身旁打來,雪花一點點飄落,遠處傳來手風琴的聲音,好像在一個童話裡。
“我、是他們非要……”謝許有點尷尬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尖,那群年輕人立刻發出奚落的笑聲。
謝許只好正色,不再說下去。他看著關卿,眼中的情緒印著路燈的燈光,柔軟到不可思議。他對關卿張開雙臂:“寶貝,我……”
他換成捷克語,低聲說了句什麼。
旁邊年輕人靜了靜,然後他們的聲音一瞬間變大,口哨聲起鬨聲,所有人笑著鼓掌,氣氛無比熱烈。
關卿一頭霧水。
他聽不懂那句話,但謝許的表情、周圍人的反應,卻讓他隱約察覺了什麼。他有一點點慌亂、焦躁,又嘗到一點點隱秘的甜,只是那些情緒都稍縱即逝。
像是遠遠傳來的手風琴聲,那聲音又虛幻又無比美麗,動人到讓人幾乎懷疑那是幻覺,卻真真實實地印在了腦海裡。他一瞬間又聽到了心跳共振的聲音。
他沉浸在這過於奇妙、迷人的氛圍裡,迷迷糊糊地問:“你說什麼?”
他想自己爬上馬車,卻被謝許整個人抱了個滿懷。謝許抱著他,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懸空舉起來,抱進馬車裡,一邊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剛剛說……我想帶你看看夜裡的布拉格。”
絕對不是這個。
關卿想,如果只是這一句,沒必要特意換了捷克語說。
但是……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