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謝許他作弊,他欺負女孩子。”

“抱歉,謝許,我沒拿你當朋友。”

“一起長大的又怎麼樣?你還當真了。”

“……”

無數的聲音,有稚嫩也有低沉,爭先恐後地湧入大腦。最後一切喧嚷消散,一句話慢慢浮現、清晰:

“你看那個男孩子,咱倆打個賭,怎麼樣?我賭……他會退學。”

青年生的俊美, 一雙桃花眼,是一副面善的長相,笑容溫和無害, 細看才能窺見一絲傲慢與不屑。

拒絕啊,打這種賭, 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想讓自己說點什麼,急的冒汗,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預感到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要發生了,那種眼看著山崩地裂,絕望而無力的感覺一點點蔓上心髒,把他緊緊纏住。

那時才十八歲的他,傲慢又自大, 還偏激的很。他只是裝出一副和善的、大方開朗的面孔,他最愛的那個人還信了。

一信就信了很多年。

“怎麼,你不敢?”面前的青年斜著眼睛看他。

這麼多年的不滿、憤怒在此刻點燃。他心口一緊, 想阻止卻不能夠,聽見十八歲的自己說:

“……好。”

眼前一晃,那傲慢笑著的青年消失不見。

人潮熙攘,一個男孩子站在新生報到處。他拖著行李箱,頭埋的很低,脊背卻挺直,好像在受了如此多的欺壓、擔了這麼多負擔時,仍不願放棄、不願妥協似的。他說了什麼,那個男孩子側頭看他,很漂亮溫和的長相,眼底卻一片荒蕪:

“你多管閑事個什麼勁兒?”

然而男孩子漸漸長高,面容也從少年的稚嫩變成了青年的溫和清秀。他軟倒在謝許懷裡,面色蒼白,卻勉強笑了:

“我愛你。”

謝許驚醒。

關卿全身沒有哪裡不疼。

他是在謝許的恐怖威壓下、精神難以負荷暈過去的,所以做了無數記不清的噩夢,每個夢裡都有謝許,愛到骨子裡的人,卻這樣出現在噩夢裡。

他不想,但是無法控制。那是寫在beta基因裡的、對apha的本能敬畏。

那種恐懼在人類文明發展後一代代淡化,但從未消失。

醒來時,謝許拉著他的手,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在那一輪輪噩夢的洗禮下,他但是這麼近的看著他,已經條件反射的感覺恐懼了。他渾身僵住,往旁邊挪了挪。

沒想到他這麼一動,謝許醒了。

兩人表情一片空白,對視半晌,謝許眼眶紅了。關卿移開視線,抽回手。

他腿還是軟的,但是他不想呆在這裡,他站起來穿上自己的大衣,向外走:“抱歉,我先——”

走得太快,到玄關處沒注意,一腳踏空,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謝許從背後緊緊摟著他的腰,一遍又一遍的低聲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你別這樣。”關卿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需要各自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