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周後,快下班時,關卿接了個電話。是個陌生的聲音,說他老闆以前在他們這裡預約過。

關卿很耐心地跟他解釋:“抱歉,我不是前臺,具體預約和各種安排你可以打——”

那邊直接打斷他,報了個數字,說:“這個價,只要老闆服務,可以了嗎?”

關卿閉嘴了。他荒謬到想笑,又有點彷彿被戲弄的不真實感——有這個錢,來什麼婚介所,如果他不是個年過半百的禿頭大叔,想嫁他的姑娘從這兒排到四環都有了吧。

那邊還在接著說:“已經把一半定金打你卡上了,今晚在江雲軒,我們老闆想見你一面。如果你不來,他會一直等的。”

說完掛了。

關卿拿出手機一看,還真有銀行卡收賬提醒的簡訊。

關卿:“……”

葉梓手上搭著西裝,領口開了兩顆,向他走來,問:“怎麼了?晚飯吃什麼,想好了麼?”

關卿想了想,說:“抱歉,我晚上有事兒,得去個飯局。”

葉梓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好,還問:“要不要我送你?”

關卿連忙搖頭:“不用麻煩你,我自己開車就好了。”

葉梓也不堅持,走過來幫他整了整領口,低頭說:“注意安全。”

關卿點頭。

開車時,關卿一邊聽電臺一邊想,他大概知道是誰了。

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他只認識一個。

關卿和謝許剛談戀愛的時候,兩人都很窮,謝許因為跟beta談戀愛跟家裡鬧翻了,生活費全靠兩人打工攢著,那會兒路邊吃宵夜上百都覺得是大餐了。

後來他們有錢,但是一起吃飯的機會也不如以前多了,一個月能有兩三次都算好。而且每回謝許回家都是癱在床上,不要說出門享受生活,把他從床上弄到飯桌邊都是個問題。

偶爾幾次外出,就是去外邊兒吃點以前吃的小炒、便宜好吃的粵菜館,追憶一下青春歲月。

上次來這江雲軒時,謝許剛拍完一部戲,死狗一樣窩在家裡,突然一個很有名氣的導演約他在這兒吃飯。

謝許好久沒見關卿,怎麼捨得讓他一個人呆在家裡,偏要把家屬捎上一起蹭飯。吃到晚上九點多兩人出來,謝許問:“老婆,接近六位數的一頓飯,感覺如何?”

說罷關卿的肚子叫了起來。

謝許笑著過來從後面整個摟住關卿,伸手摸他肚子,說:“幾個月了老婆?看不出來啊,偷偷給我揣了個崽子呢。”

關卿:“……別嘴賤。”

謝許親親他,然後拉著他的手,說:“唉,還是我們家寶貝自己做的飯最好吃。走,老公帶你去吃大餐。”

關卿看他:“大餐?誰做?”

謝許自豪地笑了笑,道:“當然是我老婆做了,他手藝可好了,你一定得嘗嘗。”

關卿:“……”

關卿適時掐斷了回憶,這時二樓的格局也展現在眼前。

“關先生您好,請跟我來。”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朝關卿躬身,給他引路。江雲軒是家會員制的私房菜,好像一天只做十桌,水榭樓閣,中央天井搭的臺子裡坐著個女子,抱著琵琶邊彈邊唱。

剛剛還在回憶裡笑嘻嘻地作弄他的人,正面無表情地坐在對面翻著選單,沖關卿頷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