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玫望著她,目露柔光,而她正好隔著顧安童看見了她身後的司振玄,那一刻孟玫的身子輕輕晃了晃。

司振玄並沒有刻意上前,也或者說他這個時候並不適合上前,畢竟孟玫是和他有過感情糾葛的女人。

司振玄從和顧安童安安穩穩生活以來,對於所謂的女人問題便杜絕的一乾二淨,就算孟玫是舊友的關係,他依舊需要避嫌。

孟玫只是看了那麼幾眼便收回了目光,接過孟亞倫手裡的紙巾輕輕的擦著眼淚,“都老了,我們……都老了……”

“這二十年,真的苦了你了。”

十九年的時間,顧安童從當年的二十六歲到今天的四十五歲,孟玫也已經四十六歲,這兩人看著彼此,甚至於都有些想不起來當初的時光,心下只剩唏噓。

和顧萱萱也好、周予鈞也罷,甚至於自己的兒子孟亞倫,孟玫都並沒有太多的話和他們說,即便說起往事,那都也是長輩之於晚輩的。

可顧安童和司振玄不同,當她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孟玫藏在心裡的話匣子才徹底的開啟,她拉著顧安童的手坐到窗邊,長嘆了口氣說:“你不知道,杜唯真就那樣死掉了,我恨不能割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才能洩掉我心頭的恨。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有周周在,支撐著我一定要活下去,否則你今天都看不到我的。”

顧安童伸手摸了摸孟玫的手背,柔聲說:“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想了呀。你想想,週週現在很好,你也很好,你後面還有那麼多年可以好好生活,何必再去想那些事情呢。”

“你不知道……”孟玫說到這個聲音便有些顫抖,整個人無法抑制的垂下頭來,“警方是通知我說他死了,可我一直覺著他沒死,你不覺著,像他那樣的人,會死的那麼輕巧嗎?會死的讓我都找不到屍體?我總覺著他遲早會出現,甚至我覺著……他其實就在我身邊,所以我好害怕……”

“死了呀。”顧安童不得不扶著孟玫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死了呀,你在怕什麼。你想想,他都死了多少年了,如果他真的還在,想要報復咱們,他不會等這麼多年的對不對?”

孟玫在顧安童的話中漸漸找回心神,那張蒼白的臉也慢慢恢復了血色,她的唇角微微揚起,似是如釋重負的說了句,“是呢,你說的對……如果他真的想要報仇,又怎麼會等到今天……你說的對啊安童……可是我明明知道是這樣一回事,晚上卻總是會夢見他,夢見他掐著我的脖子,不停的欺負我,不讓我睡覺,也不讓我躺下……”

可能是突然間回憶到那些事情,孟玫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

這樣的變化令顧安童有些措手不及,孟亞倫剛要上前的時候,忽然間從幾個人中間擠過去一個金髮的男人,他直接握住孟玫的手,用成熟而又溫厚的在她耳邊非常柔和的說著:“孟玫,你聽我說,你已經走出來了,別再回頭看,往前走,來乖,別擔心,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有安撫力,還是他的動作更具有舒緩的能耐,總之孟玫在他的循循善誘中,昏昏沉沉的往前走了一步,卻忽然間平靜了下來。

而後,艾弗森將孟玫放躺到床上,被他哄睡著的孟玫靜靜的閉著眼睛,唇角和眉梢都還帶著幾分苦澀的意味,艾弗森就這樣看了她一眼,才又溫柔的說了句,“睡吧,你是個偉大的女性。會有天使好好守護著你,沒有惡魔敢來找你。”

顧安童等人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而她很輕鬆的抓住艾弗森的眼神和動作,都帶有歆慕的味道,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司振玄。

他卻垂眸凝視,面無波瀾。

顧安童走到自己丈夫身邊,又拍拍靠牆站著的沈知行,讓他跟著自己出來。

到外面後顧安童才問:“那個艾弗森教授就是你的師傅?他喜歡孟玫?”

“顧阿姨果然好眼力。”沈知行面無表情的稱讚了句,他這種淡定自若的樣子令顧安童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小子其實特別像司振玄,簡直就跟是司振玄的兒子一樣。

也難怪這麼多年輕人裡,司振玄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沈知行了。

顧安童又往病房裡看了眼,艾弗森還坐在孟玫身邊守著,幾個小的都在他的示意下慢慢的往外走著,孟亞倫試圖留下,顯然是有些不放心,但還是被艾弗森趕了出來。

“你師傅倒是挺有一套的。”顧安童看完後轉頭和沈知行說:“你孟玫阿姨呢?她有沒有感覺?或者說她對艾弗森的追求和示好有什麼反應?”

“現在正是治療的時間,我師傅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人。”沈知行板著個臉維護自己師傅的清譽,“就算他想追孟玫阿姨,也要等她好了再說,現在不是乘人之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