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看見周小姐往那個方向走。”服務員往左一揮,好像是名字叫加特林那個包廂。

“你確定嗎?”時崇嚴謹地再次重複確認落到對方耳裡成了冷冰冰的質問。

身材頎長的男人明明五官俊秀,卻莫名散發著很難接觸的氣質,像忘了關的冰箱,冷氣嘶嘶地從門縫裡鑽出來。

服務員被這一句反問霎時卡住喉嚨,愣了一會兒後才確認她剛剛確實見到周已晴,一模一樣的臉不會認錯。

擰了擰眉頭,時崇接著詢問包廂在何處,將信將疑地循著指示走到據說是周已晴已經已在的包廂。一路上圈子裡不少面熟的人見到他都露出下巴掉出臉的表情。他無視投過來的視線交疊,徑直到達指定房門前。

對於談生意要在酒吧這件事也不是沒感到匪夷所思,出於禮貌時崇選擇尊重對方的意願。卻誤打誤撞,在這裡遇見周已晴。

在周已晴重新出現在時家視野之前,必須穩住她。

右手放在門把上輕輕往裡推,眼睛彷彿被什麼東西蟄到,下意識將手擋在前面,然而最先被攻擊的是耳膜,差點被最大聲量的音樂戳破。視線框裡是一大堆青年男女,一連串問題還沒發表就猝不及防地被周圍幾個人拉入人群。

耳邊是一連串聽不懂的句子。諸如你是不是周已晴的小蜜,周已晴的小蜜終於來了的話語。

誰?

她是誰?周已晴?

小蜜?誰是周已晴的小蜜?

做完一套邏輯推理題的時崇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他直接對那些給他冠上這個莫須有身份的人幹脆、果斷地否定這個虛假的“事實”。

搞笑呢?

到底是誰造的謠。

可回複的聲音很快被躁動的鼓點節奏淹沒。

他站起來,想要直接拋開這個本來不屬於他的封閉世界。

伸出的右手手臂配合邁步的左腳,一切行動正當時,然而身體卻突然被某種不知名力量按下暫停鍵。

門被重重推開。

百無聊賴繞行星軌道運轉的燈光在這時終於找到出口,從稀出來的縫隙傾瀉出去,形成一片薄薄的霧。

光束正好擦過她的肩頭。

李萊爾的臉陷入破碎的光裡,晦暗不明。

一張發光的側臉浸泡在沉悶的矩形空間,像盧浮宮的完美石雕作品。

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眼就認出他。

怎麼就快就到了?

就在自己給他發簡訊後的五分鐘。

時崇彷彿被美杜莎施法定住,石化在原地,劇場男主角遲遲未入戲。

在這一刻跑掉實在有失風度,他隱約猜出了李萊爾的意圖。

就是她給自己捏造的身份。

他也願意陪她演戲,只有主動參與遊戲才有話語權,更何況這以後能夠成為支配她的把柄。

李萊爾走進聚光燈中心,做出表情空白的樣子,像電視機意外檢索不到任何訊號,螢幕裡都是白茫茫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