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壁人

時崇已經結婚了。

是和一個自己絲毫不愛,甚至感到厭惡的女人。

坐在婚車裡的時崇,看見李萊爾坐在自己身旁時,才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

一時沖動,竟會導致無法收拾的結果。當初下的決定,和現在的情緒完全相悖。

根本沒有獲得壓倒性勝利的喜悅感。

而是看著雪球越滾越大,正往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與時崇完全相反的是,李萊爾倚在視窗,新奇地看向通往時崇家的路,餘光裡她感受到時崇正透過後視鏡不斷打量自己。

明明有話卻不願意說,她直接將眼神對過去。

時崇觸電般將視線收回,平視前方。

這般捉弄讓她稍微放鬆一些了,對付時崇還是要比對付其他人容易。

時崇的突然出現,像電影拍攝中途突然安插的角色,連臺詞也沒設計好。李萊爾看他臨時發揮的樣子,出奇得好笑。兩個人在婚禮上難得默契地和嘉賓一起敬酒,攜手裝成醉醺醺的樣子,最後藉口不勝酒力,才順利逃過鬧婚這一大劫。

很久以前他們也曾經這番,應對學校裡沒由來的集體暴力。

車子在門口停下,時崇率先一步開啟車門,接觸到空氣後,像是看見即將爆炸的地雷,大踏步要跑進別墅裡去。好一會過後他才終於發覺身邊空空如也,周圍僕人的眼神都釘在他身上。

時父時母難得掬起笑臉等待新婚夫婦回宅,卻看見時崇一個人下車,臉上有點掛不住。

時崇遭到提醒,回頭一望,李萊爾像裝在南瓜車裡的瓷娃娃玩偶,會讓小孩愛不釋手,跟父母耍賴買下。

當然時崇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李萊爾還待在上面沒下來。

忘了和她一起下來了。

時崇又慢慢折返回去,大力拉開車門,李萊爾的臉清晰地映入他的視野。

她抬眼看他,別墅燈光正好潑下來,顯得她光彩奪目,但也隱約可見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她是因為結婚這件事所以沒睡著?

時崇一邊用手背擋在車門下,防止李萊爾撞到頭,另一邊用另一隻手伸出手牽她下車。

白色婚紗裙擺像玻璃瓶裡洩出的牛奶,隨著月光淌到地上。

西裝筆挺、長相俊秀的新郎和氣質素雅的新娘,宛如剪紙裡匹配對稱的一雙小人。

假如看到這,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是相敬如賓的新婚夫婦。

然而確實是這樣。

他用唇語對她說,“大小姐請下車。”

她也有來有回地說,“謝謝。”

司機或許是看不下去他們過於禮貌的“交手”,半探出身子來咧著笑,“夫妻之間不用太計較這些。”

心懷鬼胎的二人很爽快接受了司機這個過來人的建議,互相攬住對方的手臂,如膠似漆,難舍難分地貼著走。

夾道歡迎的僕人見家裡出現如此親密的新夫妻,臉上紛紛掛滿笑容。

太煎熬了。

別墅怎麼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