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帶振動發出聲音,對方明顯噎住了一口氣。

“我能幫你。”

李萊爾肯定。

這裡面太悶了,時崇需要跑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結果跑到公路上也不見好轉。

出來的時間比往常要晚一截,時崇很不幸地撞到上班高峰期,他朝窗外遠眺,路上是一片難堪的紅色車尾燈。右手邊少了一個喜歡同樣安靜看風景的人,時間變得更難熬起來。

司機順著一路的緩沖道上下顛簸時,他隱隱感覺會有事情發生,對未知厄運的恐懼隨著路程反向擴張,逐漸籠罩至整個身心。

粘稠如膠狀的車流一動不動,時崇的耐心在長久的等待中快消磨見底。

打破忍耐極限有時候只需要一部電話。

手機宛如蒼蠅搓手般來回震動,時崇摁耐心裡的無名之火,問候電話那邊的秘書,沒想到秘書搶先一步發言,“跟您想得差不多。幾位老股東在今早開了股東大會,要——”

秘書含蓄地吞下的半句話。

時崇很為秘書著想地把剩下那句話催吐出來,“是要把我架出公司吧 。”

就連他的秘書也被辭職了。

不用猜便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忙著推進之前和李萊爾初步籌劃好的風格企劃,一想到兩個人的想法能夠線上上、線下呈現,就興奮不已,積極與各方打交道,各個部門達成愉快的統一意見時。不知怎的時力就知道了這邊的訊息,明面上也沒吭聲,背地裡挑動那些老古董與公司裡的年輕人分庭抗衡。

繞了一圈,時崇最後沒到公司,麻煩司機載他回家收拾東西。進了門沒說話,只是默默把房間裡面該搬走的全讓司機運回自己的小公寓。

結果一出門十分晦氣地撞見時榮。

“房間的門是你開的吧,電腦上面的資料是你洩露的吧。”

時崇覺得沒必要再顧忌什麼面子問題了。

能這麼做,想必時力是支援的。

時榮裂開笑容,像某種面目醜陋的野獸。

“你之前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唄。就因為你,我男朋友知道我要結婚立馬和我分手了,你明白嗎?我那時想著明明可以男朋友、時家兩得的,只要兩邊都蒙在鼓裡,兩邊的幸福我都能握住。因為你——”

時榮惡狠狠地要把時榮的臉盯出窟窿,“因為你,我不得不二選一,只能選擇時家!”

“所以呢?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

時崇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對他人感同身受。

“所以爸才說你蠢吶。明明可以借力接替時家的産業,偏偏要一意孤行,搞什麼元宇宙服裝,這玩意在國內也沒起來幾年吧,後面搞起來了也還是被爸攪和了吧。像我一樣多好,後面我男朋友知道我是時家的孩子,還是倒貼上來了。人就是這麼賤。”

時榮像是在點評一件可有可無的商品。

“讓開。”

時崇對他的發言毫無興趣,故意兜遠路繞開,徑直邁開步扶梯下樓。

深色皮鞋一前一後敲在柔光地磚上,像手指從鋼琴的一邊決絕地彈到彼岸,不許後退,只允前進。

眼看時崇冷漠到底,時榮繼續手持無形的刀,數著節拍往時崇心窩裡紮,俯身朝時崇大喊,“你這麼把事情做絕了,就不怕那個人拋下你,背叛你嗎?”

一排排象牙白的羅馬柱站列成同心圓的形狀,時崇在同心圓最最中心的位置停下腳步。

水晶吊燈的影子在他臉上搖曳 ,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