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卻是,他一次也沒有遇見過她。

中學時創造的偶遇都比此時機率要大。

時崇在門前站定。

繡坊比之前看上去還要有人氣,從窗戶外面往裡看,一樓到四樓都亮著光,還有嘈雜的說話聲。連之前快要壞掉的燈都給換上新的,甚至還在外面串上了五顏六色的新壁燈。

按照審美來看,絕對不可能是李萊爾的手筆。

他拖著累累重負,本想卸下部分包袱單手開門。

門卻自己適時地開了,撥得門楣上方的風鈴叮咚一響。

陳明河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對著時崇這張臉愣了一會後說,“你是不是上次來買繡品的小萊那個同學。”

“是的是的。”不知道為什麼時崇有種夾著尾巴做人的感覺。

陳明河敞開大門迎他進去,大概是看到時崇提著一大堆東西進去的狼狽模樣,於是自己也順手幫他將東西運進去。

“小萊不在店裡面嗎?”時崇試圖模仿陳明河用這個拗口的稱呼稱呼李萊爾。

“她呀,她之前去隔壁市一個刺繡交流大會去了,要三個月後才回來。”陳明河幫忙將重物放到地上。

時崇沒揭穿,只是示意了一下地上堆著的禮品。

“叔叔這些都是給您的。”

“不用這麼客氣。”

陳明河嘴上這麼說,但開心還是寫在了臉上,他繞到後屋的倉庫拆開一罐包裝未開封過的新茶。

“請坐請坐。”

陳明河讓時崇坐到他旁邊,親自給他泡茶。

熱水器發出持續高昂的尖叫聲,水汽滾滾透過頂蓋上的幾個袖珍小口鑽出來。

一片煙霧嫋嫋。

模模糊糊的,他好像瞧見了李萊爾的臉。

再定睛一看,是陳明河提起茶蓋,用其邊沿壓一壓泡發的茶葉。

碧綠的茶水傾瀉而下,被收在嶄新的杯子裡。

陳明河遞過茶來。

時崇趕快雙手接住。

陳明河眼鏡被水霧糊住,令人看不清表情。

“小崇,你是和小萊高中認識的嗎?”

“我們是初中的同班同學。高中也是同一個學校。”

“欸小萊說你是她高中第一次認識的呢。可能又是她記錯了。”

灼熱的杯沿燙到了指尖,時崇匆忙地讓手指挪動到溫度稍低的杯底。

陳明河用拇指和其他四根手指上下包住茶盞,將餘下的茶水倒幹在另一個空茶杯裡,舉起茶杯啜飲時,還不忘跟著鏡片看了時崇一眼。

“小時在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和小萊交往過?”

時崇茶杯裡的湖泊晃蕩了幾下,差點要被甩出去。

“小心燙。”陳明河很快伸出手來幫時崇穩穩接住茶杯。

“看來不是你。”陳明河笑得微微後仰,繼續給時崇解釋,“小萊曾經被她媽媽發現,她牽著一個男孩的手去溜街。”

時崇只是靜靜地看著陳明河,茶水味道很清甜,他卻忍不住要嗆出來。

“可後面好幾年她又沒帶男孩回家了。”陳明河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