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彩月安安穩穩地住進了客房,風吹不到,雨淋不著。楊天朗可就沒有這麼幸運安穩了。被楊彩月救下之後,一路向前狂奔疾馳而去,初時還能看到那天台宗的武僧慧通還在身後緊追不捨,楊天朗心中害怕,又是向前拼命跑了一段時間之後,看到身後那武僧蹤影全無,心中方才稍稍安定一些,停下腳步稍微休息一下。

楊天朗停下來看了看周邊的環境,只見附近皆是荒山野嶺,毫無人跡,甚至連路的痕跡也不太清晰了。此時還不到中午,但是天色已經相當陰沉,烏雲在天上翻湧滾動,不時傳來陣陣雷聲,颶風颳得周邊大樹不住搖動。惡劣的天氣景象以及陌生的環境讓楊天朗感到有些害怕,心說,

“剛才只想著避開那天台宗的武僧,也沒有沿著小路一直跑,哪裡樹木茂盛便往哪裡跑,慌不擇路。這是跑到哪裡來了?也沒有人能打聽一下。”

此時楊天朗完全轉向了,分不清東南西北。又在周邊跑著轉了一圈,終於發現一條狹窄的山路,看著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心想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再說吧,既然有路那就說明這路的盡頭或是附近肯定會有人家的,於是楊天朗就沿著這條小路一路向前跑去。

楊天朗頭上還戴著那頂書生帽,不必擔心別人看到自己的一頭紅髮會害怕。此時烏雲密佈,雷聲隆隆不斷,一陣大風吹來,轉眼間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天像被捅了個窟窿似得,雨水如注般傾瀉下來,淋得楊天朗無處躲無處藏,身上衣服瞬間全部溼透,而且雨大的讓楊天朗根本看不清方向。

楊天朗本想在路邊的樹下躲躲,又聽到這隆隆不斷地雷聲和眼前一閃而過的閃電,怕到樹下躲雨再遭雷劈,這個想法也就作罷。冒著大雨又繼續向前跑了一會兒,終於看到前面路邊有個獨門院落,楊天朗也不加考慮,直接跑上前去便大聲拍門,祈求這戶的主人能讓自己避一下大雨。

過了不長時間,只聽得門裡慢慢地有人走近前來,開啟房門。楊天朗一見站在門裡的是個老太太,看年紀大概也要五十往上了,便拱手說了句,

“老媽媽,我是要趕往觀音鎮投奔親戚的,不想中途有些失路,這才轉到此處而來。適逢天降大雨,我無處躲避,看到您這裡有處院落,故而前來敲門,想借貴地暫時躲避一下,不知老媽媽您是否方便?”

那老媽媽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楊天朗,見楊天朗穿的是普通農家孩子的衣衫,頭上卻戴了一頂書生帽,感覺不太相配。想了一想覺得也可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讀書沒什麼錢,買不起書生長衫,為了節省費用,所以穿個農家衣服。便對楊天朗說道,

“這位官人,你進來避避雨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不能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一會我那兒媳婦回來之時,你得速速離開。”

說著那老媽媽把楊天朗讓了進來,從那院中廂房的屋簷下繞到正房之中,給楊天朗搬了把椅子坐下,又倒了一杯熱水送至楊天朗面前,說道,

“孩子,喝杯水吧,驅驅寒氣,彆著涼了。若是這大雨稍微停了一停,你便趕緊前行趕路吧,省得我那兒媳婦回來之後看見你又要多事。”

楊天朗見這老媽媽不時提他的兒媳婦,又見她說話之時神色恐慌,言語之間又帶些悽慘酸楚之感,心中便有些疑惑,問道,

“老媽媽,你家中男丁何處去了?怎麼只有你一人獨自在家?”

那老太太接著答道,

“唉,我是一個老寡婦,丈夫已經去世多年,只有一個兒子,還在外面做些買賣,甚少回來,只留一個兒媳婦與我同住。”

“哦,剛才見您說道這兒媳婦之時神色慌張,可是你那兒媳婦待您不好?”

那老媽媽蹙著眉頭說道,

“我這兒媳長得面目兇悍,而且脾氣不好,性子急躁,而且力氣極大。與我在家之時,但凡我說的做的有什麼不隨他心意的,她便破口大罵,氣急之時手指頭擦著我便倒,老婆子我平日只能看她眉眼行事,稍不如意便對我是斥來罵去。所以你要是在這裡耽擱時間太長,等我那兒媳婦回來之後看到,又要埋怨我多生事端,容留生人,待你走後定是對我非打即罵,因此我不敢留你在此待的時間過長。”

說罷,淚如雨下,不住抽泣。

那楊天朗此時也是年少氣盛,一聽這老婦所言,當時氣得雙眉倒豎,怒眼圓睜,高聲說到,

“沒想到你這兒媳居然是如此惡婦,老媽媽勿要害怕,此婦人何在?我倒有些武藝在身,尋常之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今日定替你出這口惡氣,”

那老婦一聽,臉上又現恐慌神色,連忙說道,

“這位官人,我看你年紀不大,還是不要太歲頭上動土了,我那兒媳婦可不是好惹的,她平日不習針織女紅,專愛上山打獵。每天都去那山林之中,打些獐狍鹿兔回家,拿到集市上換些錢糧度日,家裡一切衣食用度,全靠著她這些手段,所以我不敢有背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