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對面看了一眼。

林西月做題時很專注,握了筆的手遊走在書頁間,因為常年待在室內,她的膚色是一種很不健康的慘白,纖細的手指拈住了卷面,襯得紙張微微發黃。

還記得班上同學開過一個玩笑,說林西月用起功來,那叫一心無旁騖,就算你在她旁邊殺人分屍也影響不到她,硬是把圖書館的暗紅桌椅坐出寺廟蒲團的虔誠架勢。

舒影小聲叫了句她:“西月,十二點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嗯。”林西月這才合上書。

抬起頭,發現一大早擠在身邊的人都走了。

她們去食堂打飯,端著餐盤坐下後,一個滿身名牌的研究生學姐打面前過,舒影當即跟西月說:“認識她嗎?她和她導師的事被男友寫成ppt了,學校正處理呢。”

“有這種事?”西月驚訝得呼吸都屏住了,“她導師不是王教授嗎?看起來挺有師德的。”

舒影撅了撅唇:“所以說啊,一個人的專業和操守totay兩碼事!“

西月說:“別中文夾著英文說,怪別扭的。”

“那不好意思,我最近在考託福。”

“準備去美國讀研啊?”

“嗯,我男朋友說送我去。”

“蠻好的,先恭喜你了。”

舒影笑笑,整個班上,她也只敢小小地和林西月炫耀一下。

別人聽了會嫉妒,會陰陽她攀高枝,說不定還要使絆子,但西月不會。

盡管她不怎麼熱情,但為人真誠,專注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她的嘴巴裡,從來蹦不出一句閑話。

一個不評價好壞的人,自然不會有太重的得失心。

吃得差不多了,舒影唉的一聲:“複習不明白啊,國際法的法條是民國人翻譯的吧?不文不白的。”

“就像法制史裡的褫奪公權是吧?”西月喝著湯,玩笑說。

舒影五官都皺到了一起:“總之就是很晦澀,而且重點也太多了,領土法、海洋法、條約法……”

看她嘴角沾上了油,西月遞了張紙巾給她:“擦擦吧,吃飯就別說這些了,一會兒胃疼。”

舒影接過去:“聽說了嗎?付長涇回國了。”

“他不是才去沒多久嗎?”西月捏著筷子問。

舒影神秘一笑:“是啊,但付公子身嬌肉貴,受不住大不列顛島上的陰風,聽說病了好長時間呢,為了他的身體健康,交換只好終止。”

林西月哦了聲。

“還是人家女朋友呢,這也不知道啊,你根本就不關心他呀。”

西月懨懨地說:“關心他的人都排到學校外面了,用不著我。”

她曾瞄到過一眼付長涇的手機。

就算他生龍活虎的,每天也短不了有姑娘給他發慰問訊息,什麼t“吃了嗎?”,“昨晚睡得好嗎?”,“想喝什麼?”

舒影湊過來,小聲說:“程和平的爸爸在衙門裡,他偶爾能見上付長涇的父親,聽他說啊,付公子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在家沒少吃排頭。”

聽完這樁內情,西月卻只問了個最不要緊的問題:“程和平是誰?”

“我男朋友。”

“喔,原來叫這個名字。”

舒影覺得她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