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整個宴會廳的水晶燈光漸漸暗下,只餘一束追光落在宴會廳盡頭。

時寧身穿奢華到極致的大拖尾主紗,在父親攙扶下款款走來。珍珠頭紗下的眼睛彎成月牙眼尾處點綴著細小的亮片,笑起來時像盛著整個銀河。

站在花亭下的王鹿禾不自覺地攥緊了西裝下擺,眼眶微微發紅。

兩人交換戒指,許珥正看得感動,忽然聽見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轉頭一看,江鶴川正拿著餐巾紙抹眼睛,還誇張地抽了抽鼻子。

許珥莫名其妙:“你幹嘛?”

“終於把我家好大兒嫁出去了。”江鶴川說著,順手從果盤裡叉了塊哈密瓜塞進嘴裡,邊嚼邊繼續裝模作樣地擦眼淚:“養了這麼多年...”

“......”

許珥無語地掐了他大腿一把:“王家人在隔壁桌,你小聲點發瘋。”

江鶴川立刻恢複正常,湊到她耳邊:“說真的,咱們結婚要不要也這麼辦?我看這排場不錯。”

許珥扯了扯嘴。

別說這雲由純手工藝耗時上千小時縫制而成,都夠她喝一壺。

“我看你不止想讓我停職,是想讓我直接被辭退吧?”

許珥咬牙切齒話剛說完,突然反應過來,眯起眼睛盯著江鶴川:“不對啊,你婚還沒求呢,結個錘子!”

江鶴川只是笑笑,視線溫柔地落在她的側臉。

深夜的浴室裡氤氳著熱氣,許珥正閉眼揉搓著臉上的洗面奶泡沫,耳朵一動,聽見開門聲。

“許珥。”平日裡清朗的聲線此刻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緊繃。

許珥正閉著眼揉搓臉上的洗面奶泡沫,聞聲轉頭時,白色泡沫順著臉頰滑到下巴。

“你大半夜不洗漱發什麼顛?”她眯著被泡沫糊住的眼睛,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見穿著睡衣的江鶴川,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單膝跪在浴室防滑墊上。

“咳咳...”鑽戒在浴霸強光下璀璨奪目,他清了清嗓子,耳尖迅速漫上血色:“你...你...”

許珥愣了半秒鐘這才反應過來,差點把臉上的泡沫拖吞進去:“江鶴川你神經病啊!我在洗臉!”

“我記得你說討厭那些浮誇的求婚儀式。”他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絲絨盒邊緣:“所以我想著...以後你每次洗臉都能想起這個時刻...”

“那你怎麼不挑我上廁所的時候求婚?”許珥把臉沖幹淨,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這樣我每次拉屎都能想起你。”

“那個...”江鶴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真的有在考慮:“可能會有點味道。”

“……”

最後在許珥的強烈要求下,讓江鶴川挪到了客廳,白熾燈將他每一處緊繃的細節都照得無所遁形。

或許是氛圍太過正經,許珥有些想笑,剛想說不然直接把戒指給她帶上算了,還省了那些尷尬的情節。

就見江鶴川眼眶泛紅,他開口:“許珥,我喜歡你。在你還是周珥的時候,我就喜歡了。十年很長,長到我幾乎快要放棄尋找你,十年也很短,短到重逢那一眼我依舊心動了。”

“沒找到你的時候,身邊很多人都說那個十年只是我的一個執念,但我知道不是的…”

話尾突然哽住,他深吸一口氣,拿出戒指:“我,江鶴川,現正式向組織提交申請…”

“成為許珥同志的終身搭檔。”

許珥不知道江鶴川找了她十年,如果知道當初就不會不辭而別。

她伸出左手,指尖還帶著未擦淨的水珠,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淚水隨著揚起的唇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泛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