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舒適的姿勢,滿腦子都是萬佳提出讓許蔓慧二婚的想法。

她知道,媽媽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

許蔓慧年輕時在偏遠地區支教,那裡遇到了出任務的周偉均。

下雨天他從上山滾下來,許蔓慧給他包紮,當時的感情哪有現在這麼多彎彎繞繞,兩人一見鐘情。

當初周偉均忙得沒時間準備求婚,許蔓慧自己穿了婚紗,在他們的小家佈置了簡單的婚禮,沒有酒席,沒有親朋好友,甚至雙方父母都不在場,就拜了天公。

從榕市到青城,開車不過三個小時,但周偉均從民警轉到國安警後就常常不在家。

許珥小時候身體不好,也是許蔓慧一個人帶著她去醫院,日子過得很艱難,但她從沒想過離婚。

就算在外面,好不容易見到周偉均一面只能裝作不認識,連外婆都不知道她女婿具體做什麼的,甚至都覺得他在外面養了其他女人,還和許蔓慧吵了一架。

直到有一天,周偉均匆匆回來把家裡關於他的所有東西全帶走了,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下一句:“慧慧,對不起。”

許蔓慧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要去多久,只是紅著眼眶給他一個擁抱:“我等你,會一直等你。”

然而這一等,等回來的只有他的死訊。

許珥看著媽媽這些年獨自一人撐起這個家,既心疼又無奈。她知道,媽媽心裡始終放不下爸爸,但生活總得繼續。

安和醫院。

大部分醫生和護士都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但臨時通知要開會,大家只能怨聲載道。

時寧和王鹿禾並肩走進多功能會議廳裡,後排大部分都坐滿了,掛在最前面大螢幕的標題是:“癌細胞代謝與抗腫瘤免疫,專家:柯勞德”。

時寧簽完到一邊走一邊嘀咕:“這講座跟我們有啥關系?我們又不學腫瘤。”

王鹿禾:“湊人數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時寧翻了個白眼,閑著她也不想下班還在醫院開會啊,這跟加班有什麼區別。

兩人剛坐下,就看到江鶴川從門口走進來,時寧眼睛一亮,抬手打了個招呼:“小江醫生,這裡。”

王鹿禾聽到時寧對江鶴川的稱呼,忍不住吐槽:“你叫他這麼親切,怎麼天天喊我都是老王老王的?”

幼稚,時寧瞥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欠揍的語氣:“行,王醫生。”

王鹿禾背後一緊,他太瞭解時寧了,一般這個語氣,要麼是處方臨床診斷漏了,要麼就是藥超量沒分單開,純找罵的:“寶寶,我錯了。”

“……”

時寧看到江鶴川習以為常的表情坐下來,她尷尬地推了推王鹿禾的手:“行了,閉嘴,講座快開始了。”

一般這種時候時寧應該低頭拿出手機偷偷玩遊戲,但在看到講臺上出現的男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對方頭發略長,金框眼鏡和藍色瞳孔的結合,看起來斯斯文文,但不知道為什麼,時寧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病嬌氣質。

她壓下嗓音對王鹿禾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專家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

王鹿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點了點頭:“確實有點。不過人結婚了沒?”他轉頭問向江鶴川,以江家廣泛的人緣,醫學界大拿應該都認識。

江鶴川只是揉了揉僵硬的頸脖:“應該……沒有吧。我之前在京城醫學學術會上見過他,聊了兩句,對方貌似是個不婚主義者。”

“哇哦,難怪。”王鹿禾有些意外。

時寧手撐著下巴,手機搜尋他的簡歷,瞪大了眼睛,腫瘤學博士,哈佛大學畢業,那發表的英文文獻一串下來沒一個看得懂,而且年紀四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