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有人蹲在她身邊,傳來熟悉的手消味,同時有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她後頸。

許珥猛地放下手臂,抬眸映入眼簾是清晰的臉龐,一雙黑眸冷冷清清,薄唇緊抿,江鶴川正半跪在她面前。

他的視線落在許珥濕潤的眼角,聲音放軟有些喑啞:“你怎麼在這?”

許珥看了他好久才確認不是幻覺,一瞬間的失而複得讓她眼眶再次通紅,抬起雙手想抱他。

對方卻後退了半步,她的雙手懸在空中,眼神中閃過一絲無措。

“髒。”他輕聲說。

許珥這才注意到他的白大褂上血漬,有些已經幹涸發硬。

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磚上,江鶴川抬手,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別哭,不是我的血。”

許珥望向手術室的方向:“那裡面...”

“是我父親。”江鶴川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的手被砍傷了。”

許珥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就在她想要握住他的手時,一位戴著三道槓護士帽的中年女人踉蹌著跑來。

江鶴川急忙上前扶住她:“媽。”

林鴻寧抓住兒子的手臂:“你爸他...”

“還在手術。”

“這雙手對你爸多重要啊。”林鴻寧捂著自己的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不是要了他的命。”

許珥站在一旁,看著相擁的母子,沉默不語。她本想悄悄離開,但看到江鶴川眼中的痛楚,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這一等,就是漫長的七個小時。

手術燈終於熄滅。主刀醫生走出來,目光在林鴻寧和江鶴川之間遊移:“小江,你過來一下。”

林鴻寧眼含著淚:“主任,你就在這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主刀醫生嘆了口氣:“江主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他的枕骨骨折,左前臂骨折,手掌神經肌肉血管都被砍斷,已經沒有知覺了,可能…”

話語停頓卻像一塊巨石,重重砸在每個人心上。所有人都明白,一雙手,特別是一個心外科醫生的手,意味著什麼。

<101nove.u後,林鴻寧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如今父母兩個都躺在在病床上,江鶴川的親戚來了安慰幾句又走,他們也沒辦法,即使是醫學世家也抵不住天災人禍。

夜色沉沉,江鶴川脫下染血的白大褂,獨自站在走廊窗前。他的背影筆直而孤獨,彷彿要撐起整片黑夜的重量。

許珥輕輕拉過他的手,將他帶到長椅前。

她站著,而他坐著。

面對這個始終隱忍的男人,她終於伸手將他攬入懷中,讓他的額頭抵在自己懷中:“江鶴川,想哭,就哭出來吧。”

孫佳玥提著保溫飯盒轉過拐角,看到這一幕時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