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痛快的哭過一陣,便又有了睡意,他的身體已無大礙,只是之前心力交瘁,還需要休養。葉勁擰了帕子替他擦淨臉上淚痕,便輕手輕腳的扶他躺下,自己也脫了外衣躺在他身邊。

慕容修直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生怕睡過去一醒來就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因此硬撐著不肯睡。

葉勁哭笑不得,不帶任何情色的在他臉頰眼角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幾下,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給小動物順毛似的在他頭上輕輕撫摸,慕容修被摸得太舒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葉勁一手撐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睡顏,只感覺歲月靜好。

影二等人在外面聽得莊主痛哭,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若不是影一攔著,幾乎要控制不住沖進去。誰知第二天莊主和葉勁雙雙從房裡出來,莊主雖看著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卻明顯讓人感覺到他心情極好,彷彿一瞬間卸下了所有的重擔,看向葉勁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絲毫不容錯認。

影七原本還對葉勁的拈花惹草耿耿於懷,及至被影三科普了葉勁和莊主的二三事,便忍不住對葉勁生出點理解和同情,如今見他們二人心意相通,心裡只有純然的喜悅。

兩人甜甜蜜蜜的吃過早飯後,慕容修便迫不及待的將葉勁帶去了家族墓地。不同於其他人,上代莊主慕容風雲的墓旁,還有兩座墓一左一右的靠著。

葉勁走過去時,便見左邊那座墓,墓碑主人的名諱處寫著“樂正泓”三個字,慕容修適時的解說道:“這是樂正叔父的墓,爹孃還在世的時候,每年的清明都會帶著我和阿若過來祭拜。”

慕容修摸著光滑的墓碑,彷彿陷入回憶:“樂正叔父是祖父收養的義子,和我父親從小就感情深厚,兩人成年後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可惜他從小體弱多病,即使好生將養,到底還是四十歲上就去了…”

慕容修頓了頓,又略有些遺憾的道:“我從未見過他的模樣,聽我父親說,是個性情溫和的人,且於習武之道天分極高,若不是身體實在不堪,祖父甚至都動了將天下第一莊傳給他的念頭。”

慕容修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著葉勁露出一絲真心的微笑:“說起來,在我慕容家,樂正叔父才算是記在族譜上的,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個主人…我母親只能算個繼室,若不是父親憐她一片痴心,又考慮到我和阿若的心情,連名字都無法計入族譜。”

見葉勁一副著急的想要安慰他的模樣,慕容修先一步握著他的手釋然一笑道:“你別擔心,我不是要為我母親鳴不平!她畢竟是後來人,嫁給父親也是她心甘情願!——況且整個江湖上都把她當成是慕容家正經的女主人,倒是父親和樂正叔父的關系,沒有幾個人真正願意承認。”

慕容修說著,又忍不住忐忑道:“葉勁,你若是與我一起,你在江湖上的名聲便算是毀了,況且百年之後……你若不願…我也…”

葉勁怕他又說出讓自己娶妻生子的話,一把抓住他的手堅決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豈能日日活在他人口舌之中!——世人毀譽,又與你我何幹?難道他們不承認我們的關系,我們便當真不能白首不離嗎?”

慕容修見他堅定模樣,知道自己若是再要推拒,只會平白傷了葉勁的心,便只是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相擁。慕容修隨後便向先人告知了與葉勁相許終身的事,兩人當即便跪在墓前,恭恭敬敬的給三位長輩磕了頭。

兩人回到莊上後,便告知了莊上眾人二人準備成親之事,於是繼自家小姐出嫁後不過兩三日,莊上的下人們又忙碌了起來。不同於慕容若成親之時的廣發請帖,兩人都只低調的邀請了幾個關系近的親朋好友,眾人都早已對二人的關繫心知肚明,因此也沒有人感到意外。

幾日後正是良辰吉日,慕容修鄭重的將葉勁的名字寫入慕容家的族譜,祭拜過祖先,葉勁從此便是天下第一莊的另一位主人。

當日,天下第一莊張燈結彩,慕容修和葉勁兩人穿著相同的男式喜服,在大堂裡拜堂成親。沈清暉作為葉勁的師父坐在上首,作為長輩受了二人一拜,心裡頓時感慨萬千:徒弟雖然沒有如他所願娶妻生子,到底還是找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也是幸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