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出雲山腳下分了手,胡堡主帶著人徑自返回胡家堡,徐睿將訊息傳給自家莊主後,也回了天下第一莊,不料剛一進門,便被自家小姐堵個正著。

慕容若自得了教訓回到莊上後,著實老實了幾天。不等她故態複萌,貼身侍女連翹竟然被飛衛首領徐睿拖出去打了一頓,任她怎麼威脅說情百般阻撓都沒用,只說是奉了莊主的命令。

連翹這次很是受了些苦頭,慕容若經此一糟哪裡還敢偷溜出去,又兼對連翹心存愧疚,這幾天每日都過去探望。

慕容若自此便對徐睿有了意見,每次見了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次徐睿領兵攻打黑玉宮,慕容若聽說了訊息破天荒的主動來找他,要跟著一起去。

徐睿拿出慕容修的信,又用莊上空虛,需要人留守的藉口一忽悠,慕容若頓時中計,滿心都是要為大哥看好家的責任感,及至後來一連好些天莊上都靜悄悄的,她這才察覺上當,因此徐睿一回來,立刻就過來興師問罪了。

只見慕容大小姐蛾眉倒豎,氣勢洶洶質問道:“徐睿,我大哥的信中根本沒提要我留守的事,你為什麼要假傳命令騙我?”

徐睿不慌不忙的一拱手道:“回小姐話:屬下並沒有說過這是莊主的意思,只是提出建議,小姐採納了,僅此而已。”

慕容若一愣,仔細一回想,發現徐睿確實沒有說過這是大哥的意思,但是他言語中分明又暗示了這事,故意引的自己誤會,不由得對狡猾的徐睿恨得牙癢癢,氣呼呼道:“你分明是故意誤導我!以為我不知道嗎?——今天你再怎麼狡辯都沒用,本小姐非要教訓你一頓不可!”

慕容若做好了徐睿繼續狡辯的準備,誰知這人幹脆利落的一撩袍角跪地道:“確如小姐所言,屬下不敢自辯,甘願受罰!”說著將馬鞭取下,雙手遞給慕容若:“小姐請!”

慕容若不意他如此動作,木愣愣的接過馬鞭,看著這人解開上衣,露出肩背,一副甘願受刑的模樣。

慕容若看著這人身上觸目驚心的各種猙獰疤痕——最險要的一處劃過左眼,險些讓他失明,想到這人為天下第一莊立下的汗馬功勞,慕容若心一軟,這鞭子如何還抽的下去?

可是自己已經放出話來要教訓他,若是此時又作罷,不是讓人看笑話嗎?正左右為難間,跟在身邊的僕役適時的跪地求情道:“小姐,徐統領只是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本意也是好的——還請小姐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吧?”

慕容若一眼看見徐睿胳膊上滲血的布條,又得了臺階下,哪裡還能堅持初衷,強撐著趾高氣昂的架勢道:“哼!看在大哥的面上,今天就先饒過你!以後要敢再犯,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說著一把將鞭子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徐睿正色道:“徐睿謝過小姐恩德,今後絕不敢再犯。”說著便一下拜倒在地。

他站起身,見屬下有人神色憤憤,便替慕容若辯解道:“小姐向來面惡心慈,你們可見她真正處罰過哪個僕役?”

說著,回身肅然掃過一幹屬下,略帶警告的繼續道:“此事原也是我有錯在先,她方才如此說,不過是想讓我說幾句軟話,並非有意為難。我幹脆的應下請罪,反倒是陷她於兩難。你們不可因此便對小姐生了嫌隙!”

一行人原本有些看不慣慕容若的驕橫跋扈,此時聽了徐睿言語,又想到小姐平日的為人,頓時芥蒂全消,心裡反倒為自己的心胸狹隘生出點愧疚來。

徐睿見此情景,心裡暗道一聲慚愧,今日他如此作為也是莊主的意思,說是要讓她知道知道屬下的不易,畢竟小姐雖性子純善,到底年少,意識不到自己的任性也會造成莊上人手損耗。

慕容若一口氣跑到自己的閨房裡,便忍不住撲到床上哭了起來,身邊的侍女見了連忙輕聲安慰,慕容若抓住那侍女的手邊哭邊問道:“紫苑,我是不是一個壞人?徐統領剛剛從戰場上回來,還受著傷,我還要為難他…嗚嗚嗚…”

紫苑聽了連忙驚呼道:“小姐,您在說什麼呀?徐統領蒙騙小姐,本來就該受罰的啊,便是抽他幾鞭子那也是應該的!——小姐你不但不罰他,還格外開恩放過了他,紫苑從來沒有見過小姐這麼好的人!”

紫苑口舌伶俐,體貼入微的一通誇贊,換了別的小姐怕是早被她哄的心花怒放,覺得自己簡直是再世聖人。

慕容若卻沒有這種感覺,反倒覺得紫苑一味貶低徐睿抬高自己的話很是刺耳,這一刻她倒是懷念起了連翹的直來直往,可惜這丫頭現在還臥病在床。

想到這裡,慕容若心裡一陣洩氣,冷不丁一個身影浮現在腦海裡:不如去找甘平吧?也不知道這人現在怎麼樣了…想到甘平,慕容若頓時興奮起來,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