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的藥廬裡今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滿頭白發的老神醫剛從徒弟那得到某人來了的訊息,正要從後門溜走,不防便被正主堵在了門口,只得無奈的長嘆一聲。

慕容修也不客套,直言道:“還是上次的病人。只要神醫肯出手相救,神醫但有所求,晚輩無有不應!”

薛神醫就知道是這樣,雖然按照他的診斷那人早該死了,但是慕容修畢竟不是常人,弄到靈丹妙藥也不奇怪。只是心中還是有一股火氣在往外冒:說好的不再來煩擾呢?你慕容修恁般人物竟也來騙我這個糟老頭子!於是怒氣沖沖地說道:“莊主上次說的話莫不是哄騙老夫的?——老夫說句不客氣的話,莊主這麼來回地折騰,又有什麼意思?”

慕容修知道薛神醫心裡肯定氣不順,忙安撫道:“還請神醫息怒,聽晚輩一一道來。”於是將和葉勁的事情從頭到尾簡單的說了一遍。

薛神醫聽了這曲折離奇的故事,內心又是古怪又是驚嘆,忍不住略帶同情的看了慕容修一眼。

慕容修見薛神醫態度似有松動,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在下已知錯怪恩人,只想盡力彌補,萬望神醫出手相助!——神醫大恩,晚輩銘感五內!”說完,便躬身深深一禮。

薛神醫見是這種情況,心中也沒有了助紂為虐的負罪感,便順勢應下了:“罷了,既是如此,老夫便隨你走一趟吧!”

“多謝神醫!”慕容修見薛神醫應下了,連忙殷勤地引著他到了門口。

由於這次已經知道了病人情況,是奔著完全治癒葉勁去的,薛神醫便讓最得意的徒弟甘平背上行醫箱,又命他將可能用的上的藥帶上,跟他一同坐上軟轎去了那處莊園。

薛神醫這次來的時候,葉勁的身體已經大有起色,因此是醒著的。

老神醫進門一見了葉勁,便忍不住內心暗暗點頭:此人眸光清正,雖骨瘦如柴、臥病在床,卻自有一股讓人願意親近信任的氣質,的確像是慕容修口中那個懲惡揚善的正直俠客。見他此時模樣心裡便忍不住一陣唏噓,暗暗打定主意要盡全力治好他。

慕容修對葉勁簡單說明瞭薛神醫是來治病的大夫,葉勁便客氣的對他一笑:“有勞神醫了。”說著主動伸手給他把脈。

薛神醫把完脈,又細細地察看了一下葉勁的情況,便對慕容修道:“莊主請借一步說話。”說完,對葉勁和藹一笑,便和慕容修出去了。

兩人走到院子裡,薛神醫便直截了當的說:“莊主之前給他服用的靈藥,已將他體內髒腑都修複的差不多了,待會老夫再行針激發殘餘藥力,不出一旬他便能恢複如常——只是,這四肢行動能力卻是不好治啊……”

慕容修聽了心下一沉,連薛神醫也說不好治,難道葉勁要恢複行動能力竟是希望渺茫?想著,他不由說道:“在下聽聞有一種接脈法,可令筋脈斷裂之人恢複行動力。葉勁也是筋脈斷裂,難道竟不能效法?”

薛神醫摸摸胡須瞭然道:“老夫就知道莊主要如此說,可是他的情況不同——一般接脈要越早越好,且要續的筋脈絕不能受到汙染。若是三五日內接上,恢複如初不難,時間長了不僅難接,接好了恢複的也不多。”

他頓了頓又道:“葉勁筋脈斷裂快兩個月了,筋脈已經和肉長在一起,要重續就要重新剪開——這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筋脈斷裂處已經萎縮壞死,要重續就要切除這一段,可是一旦切除,長度又不夠。”

“若是強要重續在一起,沒用不說,弄不好筋脈一接上,人就活生生痛死了!”

慕容修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絕望,自己曾經的錯誤,難道就真的怎麼都無法彌補了嗎?薛神醫見他絕望的樣子,心下不忍,安慰道:“雖是行動無法恢複,他此時也無性命之憂,好生養著還是能長命百歲的。——人力有時盡,莊主切莫太過自責了!”

不,一定要讓他站起來!若是葉勁不能行動如常,似如今這樣只能癱在床上,衣食住行甚至便溺都要假手於人,如此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分別?自己強要讓他活著,若只是讓他這樣活著,不過是滿足自己的補償慾望,名為報恩,實為報仇!

慕容修一點沒被他安慰到,幹脆利落地一撩袍角跪在地上,懇求道:“還請神醫再想想辦法,一定要讓他能站起來!——您有什麼要求盡管開口,晚輩一定照辦!”

薛神醫見此情景嚇了一跳,不由得左右為難,下意識便推辭道:“莊主快快請起!——這世上能人何其多也,老夫辦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辦不到。莊主再去延請名醫便是!”

慕容修卻執拗的繼續道:“還請神醫再想想辦法!晚輩來世結草銜環,報答神醫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