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態與扭捏,還有那透著萬分克制的眼眸。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發出明顯的訊號。

張小彬接下來要說的事兒,可能不會是什麼好事。

“就在這兒說不行嗎?”我沒來由的有點不耐煩。

“……在這兒?”

張小彬環顧著,皺著眉頭指著家屬樓底下這條馬路,神色有些抵觸,“這裡我總有點不舒服,我在底下等你,你換好了我們再去也不遲,如何?”

見張小彬如此堅持,我也不好在這種問題上躊躇不定。

換好褲子後,我們並肩朝公園走去。

一路上,我們彼此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張小彬身上透露出來的古怪與反常,第一次讓我生出種捉摸不透的煩躁。

曾經補課的時候,都是從各自的家裡出發,在公園亭子裡集合。

後來交換情報的時候,總是半夜偷偷摸摸去赴會。

仔細想來,這還是第一次,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與張小彬一起走去公園。

離公園越近,我內心就越加不安。

因為不知道張小彬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潛意識裡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與侷促。

我甚至不知道這種焦躁的情緒來自於我,還是她。

我們來到亭子間,面對面坐下。

張小彬雙腿並攏,雙手分別平放在膝蓋上,遲疑地反複搓著。

“說吧,到底什麼事?”我盯著他低垂的臉,先開了口。

見我一來就直接挑開話題,張小彬也明白再是糾結也無用。

他深呼吸一口,抬起頭,平視著我:“言一知,我要走了。”

“走?”

我有點兒沒聽懂他的意思:“你走哪兒去?……”

“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

張小彬雙手在膝蓋上緊攥成拳,語氣有些沉悶:“我被一對夫妻收養了。”

“……收、收養?”

這兩個字所包含的資訊量太過龐大,我一時間腦袋有些發懵。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

張小彬看著我震驚無比的瞳孔,緩慢地繼續說著:“他們說,會帶我去城裡的學校,重新讀一年。”

“他們什麼來頭……?”

“他們在城裡做煙草生意的,看著還比較有錢,這次原本是來這邊玩,結果出來的時候阿姨無意間看到了我。”

“他們說,他們之前有個兒子,但幾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而他們的年紀也沒辦法再要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