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可是刨墳,你們就不怕他們撕破臉嗎?”

聞言,林語笑意更濃了:“不管先前知不知情,反正到最後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沒有人會主動讓自己陷入絕境,就算他們氣不過非要報警,他周圍的人也會不顧一切地壓住他。”

頓了頓,林語補了句:“換句話講,是他們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不是嗎?”

林語的話,不禁讓我陷入沉默。

他們利用的不僅是賭品,還有人性。

見我眉頭緊鎖著抿嘴不語。

林語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向我,“班長,像我們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拼盡全力,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知道班長你可能不會理解,但沒關系,我本來也不想你知道這些,我喜歡之前那樣純粹的你。”

純粹的我?

那樣的我,早就不複存在了。

是你們,親手殺死了她。

我不禁啞然失笑,心底某個地方驟然墜痛一瞬。

我知道,你聽到這句話一定很心痛吧?很傷心難過吧?

一個個口口聲聲都說著喜歡,卻全都打著愛你的名義,幹著傷害你的事。

永遠也抹不掉的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卻想這種假惺惺的藉口去洗白,怎麼說得出口的?

“難過的話,就別聽了。”

我感受著心底情緒的變化,有些心疼地說道。

直到內心那抹激蕩平緩後,我躺回床上,深深凝望著逐漸泛亮的天花板。

林語的話在我腦海中反複回蕩。

雖然有很多問題她選擇避而不談,但我仍然從字裡行間裡找尋到了一些答案。

我的直覺沒有錯。

那三個人脫口而出的這個行徑,並非僅是他們一時興起的遊戲,而是一條隱蔽在小鎮深處,趨近於成熟的産業鏈。

參與人數目前尚未可知,但從林語的口氣裡我幾乎能確定絕非少數。

人性作餌,賭品為針,利益引線,將小鎮裡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一點點縫合起來,使其繼續維繫著表面的繁榮。

怪不得張小彬會在第一次的時候,說出那句話。

“言一知,你不覺得這個小鎮糟透了嗎?”

“爛到骨子裡了,已經徹底沒救了……”

原來,張小彬當時的話,是這個意思。

可我竟然到現在才徹底知曉他當時話中的含義。

他早就知道這些事了,只是從未告訴過我而已。

我疲憊地吐出一口氣。

這一刻,我竟生出一股悲觀的無力感。

如果整個小鎮都在下墜,我究竟該如何才能帶你逃離?

玻璃窗外的光線越來越亮。

微光一點點遮蓋住黑夜,外面嘈雜的聲音也逐漸多了起來。

天亮了。

小鎮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