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錄,原來原來……

“報告。”

“進來吧。”老師看了眼她就繼續開始講課。

無數雙眼睛盯著溫雨瀾,她裝作看不見快步走至座位。

聶小雨真是一個討厭的人,這是溫雨瀾第一次對一個她不在意的同學産生這種負面評價。

課間跑操結束,聶小雨叫住她,身邊還跟著她的朋友,是班上有名的碎嘴子。

“溫雨瀾!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看心理醫生了?”她這一聲叫得很大,不知道她早上幹嘛去了的同學此刻都聽見了。

“你掛的是什麼科啊?在那裡要幹些什麼?最後檢查出什麼了?你怎麼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直揪著這個事不放,臉上像白痴般的笑容更顯得她們無知。

聶小雨是不是有病?溫雨瀾在心裡罵道,這跟她有什麼關系?還非要告訴別人帶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盤問這件事。

她心情煩躁,渾身帶刺睨向聶小雨:“我沒事!買了點治失眠的藥就回來了!”

說完就走,不想再看到這兩人。

身後兩人不知在討論什麼,還時不時發出刺耳的笑聲。

溫雨瀾真想捂住耳朵。

本以為解決了睡覺問題她就能好起來,可慢慢地她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總感覺有人在看她,有很多人在嘲笑她。

這種感覺在她被換到第一排時最為明顯。

物理老師王志剛是帶過很多清北學生的老教師,經常在可是擴充套件其它有難度的內容,大概是學霸們都愛有挑戰的東西,在王志剛問:“今天的是個競賽題,我以前給a班講了三遍他們才聽懂,你們想不想看一下?“時,班上幾人帶頭:“想——”

“好,物理成績不好的可以不用懂,就看看解題思路是什麼樣子的。”

十分鐘後只有兩人有了正確思路,杜子騰下巴都快翹上天了:“這麼簡單——”

王志剛點了點黑板中氣十足:“都給我看好了,看看我是怎麼想的!”

六十幾雙眼睛求知若渴地盯著黑板,粉筆摩擦在板上消磨一半長度,溫雨瀾手指抓在筆記本邊角折起來再抹平再捲起再撫平,待她把紙折磨得不成樣子王志剛還是沒有講完。

溫雨瀾把手放下來把胳膊擱在桌子上嘗試聽講,王志剛的聲音從腦海裡穿過留不下一絲痕跡,背後幾十人的存在感強烈到她聚集不了心神。

今年天氣很熱,四月末就得穿夏季校服了,跑完操後溫雨瀾曾聽見杜子騰跟朋友在討論她,說她長得又高又瘦像一根電線杆,溫雨瀾還聽人說男生經常在寢室談論女生,已經把後轉入班的女生吐槽了個遍,還搞了個班級醜女排行榜。

自從溫雨瀾上了高中就一直瘦,總是低著頭垂著眼不主動找人說話,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逐漸陷入平庸的人群裡。

她害怕別人注視她,說不清理由,她根本就不期望所有人都喜歡她,可為什麼就是那麼在意他人目光呢?

她身體僵硬,手臂搭在桌子上很不舒服,她放下來,腦子發昏她覺得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馬上倒地了,突然的驚恐嚇得她重新把胳膊肘放上桌面,之後一整節課都沒放下來過,肩頸痠痛。

2023年,一切可怕感受顯露的開始。

一坐在安靜的教室她就身子發緊,胳膊發麻,消化能力也變得很不好。她的腸子經常會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這聲音就像是安了個大喇叭在她腦子裡迴圈播放,她更緊張了,別人會不會聽到?好丟人啊,別人聽到這個聲音一定會注意到她!

她死死按壓胃部,頭很暈有種想吐的感覺,老師講課的聲音無疑又加重了一層急切,可她依然聽不進去。

她忍無可忍了。

晚上回家她說:“我不想上學了。”

溫父溫母覺得她是壓力太大:“高中是有一些壓力的,你要學會適應啊,大家都是上學怎麼別人沒說不想上學了呢?”

“你怎麼知道別人沒說!”溫雨瀾沖進衛生間。

她啪的一聲開啟水龍頭接水,水流嘩嘩打在盆子裡,鼻尖突然發酸,一下放鬆緊惕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放聲大哭,臉皺巴巴的嘴大張開來,過了一會兒想起外面有人只好捂著嘴繼續哭,指縫間還有沒能堵住的嗚咽聲。

籠頭開到最大,水漫出盆子。

“我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