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閻月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擎昌完全沒有被罵的憤怒,笑聲輕快又得意:“按我當時的想法,若白塵殺了您,我就算替妻子出了這口惡氣。若您殺了白塵,我便能接掌妖族,培養我兒繼承妖王尊位,以此來當做您對我們父子的補償。”

還真是個左右不虧的計劃,閻月心想。

“可是——你為什麼不殺他?”

擎昌平和的臉上帶出惱怒,聲音也隨之拔高:“這千年來,你無數次可以殺了他!可你就是不下死手,總要留他一口氣!這究竟是為何?為何?!”

他最後幾個字近乎是吼出來的,嚇得閻月一哆嗦,終於將憋著的一口氣撒出來。

“為了給你添堵。”

有氣無力的幾個字,嘲諷意味反而更濃厚。

擎昌的臉抽動了好幾下,然而恨意昭彰的神情卻很快緩和,繼而掛上一抹嘲笑:“不愧是令人敬畏的神明,死到臨頭仍舊談笑風生。只是,不知白塵看到您這副模樣,會是何反應?”

他微微偏頭,問兒子:“圖戈,那瘋狼怎麼還沒到?”

白塵遣出族中全部精銳全部,滿世界尋找閻月和那名叫“辰星”的猴妖。

泰山閻君仍不相信他是無辜的,放話要召集冥府所有閻君冥吏圍攻妖族,直到白塵交出冥月神尊。

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有小妖悄悄來報,說發現了猴妖的蹤跡,且信誓旦旦說,那猴妖前日剛帶回一黑衣女子。

得知關押地點就在不遠處,白塵等不及召集人馬便直接沖了出去。

豹尾多了個心眼,遣人給白鷺豹去了訊息,這才跟著追去。

陰暗潮濕的監牢中,那一抹瑩白格外乍眼,似是濃墨之中落下一片美麗的雪花。

閻月被繩索鉗制吊起,似乎下一秒,綁住她四肢的繩索,就會將這片脆弱的雪花扯得四分五裂。

她無力地垂著頭,爪鈎探入玄色衣裳,看不出半點血跡,可滿室的血腥味兒如同毒藥一般,瞬間將白塵的大腦和理智侵蝕一空。

“閻月!”

白塵目眥欲裂沖上去,目光觸及那深深刺入肩胛骨的爪鈎,頓時瞳孔驟縮!

他這一生,即便被冥神打得全身骨頭盡斷,也未曾像此刻這般慌亂無助。

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眼眶周遭湧起酸脹的熱意,抬起的手指似有千斤重,竟無論如何,也不敢去碰那爪鈎。

“月兒……”

她慣常嬌氣,疼了要叫罵、累了要人背,這樣的利器穿透她的骨頭,怎麼卻不哭不罵了?

像是要回應他的呼喚般,那歪垂的頭微微動了動。

白塵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臉,眼裡含著的那包熱淚頃刻湧下,聲音惶恐中含著哽咽。

“月兒,別怕……我來了……”

閻月頭腦昏昏沉沉,看著眼前白衣白發、連僅露出的那隻瞳孔也是灰白的,疑惑了片刻。

哥們兒,你誰?

隨即反應過來,我大腿白塵!

原來你長這樣?怎麼有點眼熟?咱是不是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