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喝高了,加上嘮得都是閑話,他大著膽子指摘起長寧。

“郡主那性子,往好聽了說是端莊大方,往難聽了說那就是矇昧愚笨!親娘讓人逼死,她半點不在乎,熱熱乎乎喊仇人母親,還跟人說是她親娘性子執拗、行事極端!”

“先王妃若知曉拼命生下的女兒,竟這般不知好歹,怕是棺材蓋都要頂起來!”

他語氣激動,身旁人立即阻攔:“哎哎哎,別這麼說!郡主那時才多大年紀,懂什麼啊?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唄!華王妃對郡主也不薄,教養也足夠精心細致,否則郡主也不會對咱們下人這般寬容大方嘛!”

閻月大概琢磨明白了。

華榮琴喊了先王妃的名字,大概是因為看見先王妃的魂魄了。可先王妃死了這麼多年,一直沒動靜,為何突然開始鬧了?閻月猜,大概是因為嫉妒。

原本景王跟華榮琴感情好也就罷了,親生女兒小時候不懂事,可如今已經十六歲了,還跟仇人親如母女,先王妃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恨華榮琴鳩佔鵲巢,搶了她夫君的愛,還把她女兒哄得團團轉。故而從執鬼化作惡鬼、甚至厲鬼,糾纏華榮琴,想要報仇雪恨!

至此,閻月心中已有定論。

她招呼著侍衛們,包了一艘遊船,讓他們分坐船頭和船尾。侍衛問她這是做什麼?她撐著傘道:“曬曬太陽、散散酒氣。”

岸邊一男子正在與人說著話,餘光瞥見立在船頭撐傘的女子,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閻大人?閻大人?”

身旁人的呼喚,打斷男子的思緒。他回過神,對身旁人說:“對不住,在下有點急事,咱們改日再聚!對不住對不住!”

他顧不得身後人議論,按捺住狂跳的心髒,快步離去。

城中水道的遊船,只是供人消遣遊玩,速度並不快,從南到北往返一圈,日頭便西斜了。

侍衛們酒足飯飽,又曬了一下午太陽,一個個神采奕奕的,跟著閻月下了船。

“閻月!”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陌生又熟悉的全名,閻月瞬間剎住腳步,回頭望去。

遠遠的,一清雋男子快步跑至閻月面前,飽含熱淚地喚道:“妹妹,是我啊……”

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與記憶中重合,閻月臉上飛起驚喜。

“二哥哥?”

話音才落,她便被扯進溫暖的懷抱。

“月月……哥哥回鄉聽說……哥哥不信,刨了棺木……棺木裡沒有你……哥哥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閻良紅著眼睛,聲音哽咽,拉著閻月上下檢視:“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月月,哥哥終於找到你了……”

閻月見他身著錦緞華服,驚喜問:“二哥哥,你是高中了嗎?”

“對,”閻良笑中帶淚,摸著閻月的臉說:“哥哥說過要帶你過好日子,哥哥如今能做到了……”

他擦了把眼淚,牽起閻月的手說:“月月,走,跟哥回家!”

“誒……!”

侍衛們還沒弄明白,卻知道閻月不能走,於是趕忙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