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事關兒子,所以將信將疑,但又怕被騙,所以才花重金將他請來。這樣不論是真是假,他們心裡終歸都能踏實了。

也罷,來都來了。

於是齊昭陽道:“那便把人請來吧!”

鄭老爺唸叨著獨子鄭謙坎坷的小半生,又說起兒子病故後,鄭夫人傷心過度,一病不起。

齊昭陽被迫聽著鄭謙多麼聰慧、懂事、善解人意,心裡卻只想著趕快把事了了,就可以去找閻月了。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管家說:“老爺!仙師!人來了!”

一柄夜墨流深般的黑傘,闖入視線。

來人撐著傘,遮著頭頂上的陽光,向前傾斜的傘沿擋住了臉。

一襲玄衣似鴉羽裁裳,幽光浸潤著錦絲,如墨韻流淌。繡線幽微,似暗夜星芒隱於襟袖,素縧垂落,凝沉出冷肅尊貴的氣象,令人不敢小覷。

齊昭陽不由自主地就站起了身,鄭老爺也不敢獨自坐著,跟著站起來。

那人除了手中舉的黑傘,另一隻胳膊還拿著一把黑傘,神秘又詭異。

待那襲玄色踏上臺階,露出傘下的面容,齊昭陽頓時錯愕。

“閻姑娘?”

鄭老爺震驚道:“你們……認識?”

閻月也很意外,收起黑傘問:“齊昭陽?你怎麼在這兒?”

齊昭陽有些尷尬地看了鄭老爺一眼,說:“鄭家,請我來,降妖驅祟……”

閻月天真,壓根兒沒往自己身上想,只是驚愕問鄭老爺:“驅祟?那可是你兒子啊!他又沒害你,你驅他幹什麼?”

堂間幾人面面相覷,齊昭陽總不好當眾提醒,其實驅的是她。但此時把人拉出去說,會不會讓鄭家認為二人有所勾連?

正在想如何應對時,鄭老爺果然滿面狐疑地問:“二人,早就相識?”

不等齊昭陽開口,閻月先一步說:“也沒多早。先前順路,便結伴而行了幾天。”

齊昭陽心裡默默地說:十三天半。

鄭老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迴游移,齊昭陽只能試探著問閻月:“你,怎會認識鄭家公子?”

閻月有些猶豫,她活見鬼這事兒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這意味著不詳,她可不想被人們以異樣的眼光看待。

齊昭陽說:“閻姑娘,別擔心。有我在,你如實說就好。”

齊昭陽原本想的是,就算閻月是在扯謊蒙騙,有他清虛觀仙師的身份在,怎麼也能護得住她。

不想閻月掃了一眼場間的齊昭陽、鄭老爺、管家,說:“那你們可別害怕哦!”

隨即她壓低聲音道:“我能看見鬼。”

不等他們幾人有所反應,她便繼續對鄭老爺說:“鄭謙不是惡鬼,他沒想害你們。鄭夫人的病是傷心過度所致,不是鄭謙害的!你因他病故,一夜白頭,不是很疼你兒子嗎?那今日怎麼還請人來驅他呢?”

鄭老爺無措地看向齊昭陽。

齊昭陽嘴唇抿得死緊,心說:你再鬧下去,我可不好替你轉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