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虎口再遇鬼◎

閻月緊緊握著那三個餅子,神色慌亂,一時編不出藉口。

李母先走到兒子身邊,踹了他一腳:“是不是傻?她要跑!”

李鐵柱愕然瞪大眼睛:“閻姑娘,你不是無處可去嗎?為何要離開?是因為我家的飯不好嗎?”

事已至此,閻月自知無法以一敵二,索性帶著哭腔指向窗根爬犁處,說:“你爹總是逼我,我實在太害怕了,我不想在你家呆了!”

李鐵柱滿臉震驚:“你,又看見我爹了?”

閻月指著爬犁說:“他就在那站著,爬犁就是他弄倒的!”

“胡說八道!”李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推搡著李鐵柱說:“我看你就是想跑,拿此事當藉口!柱子,還不快把你媳婦抓回來!”

見李鐵柱猶豫抬腳,閻月後退一步急急辯解道:“柱子哥,我真沒騙你!我前日才剛到這裡,從未見過你爹,如何知道他的模樣?他一直逼我,讓我幫他問你娘,你是不是他親生的!我不敢問,又怕你爹,所以才想跑……”

李母登時就剎住腳步,臉色從氣怒變成驚愕。

閻月一看:果真有鬼啊!

她立即看向在爬犁旁的鐵柱爹說:“大叔,你想問什麼趕緊問啊!”

李母見閻月的眼神一點點挪到自己身邊,眼中飽含熱淚問:“他爹,真的在這兒?”

閻月複述李父的話說:“大叔說,他本想就這麼稀裡糊塗算了,把懷疑帶進墳裡。誰成想卻因執念太深,無法入輪回,這些年一直徘徊在你們母子身邊。”

李母眼淚落下來:“他,一直都在這兒?”

閻月點點頭:“他還說,那些年,他盯緊了村裡的男子,想找出那個姦夫。可你小心思雖多,卻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從未與別家漢子有過牽扯。他想不通。”

李母突然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李鐵柱有些焦躁地問:“娘,你哭什麼啊?你說啊!難不成,我真的,不是爹的兒子……?”

李母哭得更大聲了,閻月也不敢催。

好一會子,李母哭聲漸歇,才囊著鼻子說:“柱子他爹,是我對不起你……”

李鐵柱傻了,大步走到李母身旁,扶著母親的雙肩問:“我,真不是爹的兒子?那,我爹是誰?”

“你就是你爹兒子!”

李母用衣袖蹭掉垂下的鼻涕,有些氣惱地訓斥他:“他辛辛苦苦、累死累活養了你這麼大!他不是你爹,誰是你爹?!”

李鐵柱不敢再言語。

李母又抹了把淚,對著面前的虛無說:“柱子爹,你別怪我。”

“當年你我成婚五年,也沒能誕下一兒半女。實在是婆母欺人太甚,成日明裡暗裡罵我,還到處宣揚說我是隻不會下蛋的雞。我氣不過,就趁進城賣魚幹時隨便找了個男人茍合,這才有了柱子。”

精彩啊!閻月感嘆,李母此舉至少證明瞭不是“地”的問題,是種子的問題!

即便李父是鬼,也能看出神色極其不自然,沉默不語。

閻月心說,也不知他娘說李母不會下蛋的時候,他可曾為媳婦辯解過?若不曾,那他這烏龜當得也不冤啊!

李母眼淚又湧出來,卻一臉決然:“就算你怪我,我也不後悔。有了柱子,婆母才終於不再跟人嚼我的舌根子!如今你丟下我走了,還有柱子陪著我!”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洶湧起來:“孩他爹,至少咱們一家人其樂融融過了十幾年……看在我也為家裡操勞半生的份上,你別傷害柱子……你若恨,便報複我一人好了!求你,別傷害咱兒子!”

“娘……”

李鐵柱也淌下眼淚,抱住李母對虛空說:“爹,娘她不容易,你別怪她!我只認你一個爹,我會常給你燒紙、好好供著您的!”

良久,李父才開口,閻月幫他轉述。

“他說,他死後這五年,你為他守寡不曾再嫁,日子過得艱辛,他都看在眼裡。他還說,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害你們現在如此辛苦,他對不起你們。”

李母流著淚笑,說:“一家人,便該福禍與共,何來對得起、對不起的?”

李父終於笑了,閻月繼續幫他轉述:“他說,他不能生,幸而有你幫他得了這個孩子,讓他此生也當了回爹,他心裡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