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表面上不在意,心裡卻疼的不行,柴火濕了特別不好引燃,也不知道野人夫君想的什麼法子。

他抱著一大捆的柴禾放在地上,靠近火堆,保證柴禾能供應的上,細微之處,都考慮得相當周到。

架子上搭著一條幹布巾,她取下來,幫著夫君擦拭頭上的雨水,下雨天冷,穿著濕衣服,容易寒氣入體,習武之人,也不是銅牆鐵壁。

茅草屋只有夫妻二人,蕭陵川聽話地脫下外衫,用力擰幹,搭在架子上烤火,但是褲子,他說什麼都不肯脫下來。

“那行,夫君,那你先烤火,等身上幹爽一點,咱們再商議別的。”

李海棠微笑,假裝沒看到蕭陵川的別扭,自家夫君不是在意世俗看法的人,就算脫掉褲子,還有底褲,而且這裡沒有別人,他堅持不脫,定然是要掩蓋什麼。

背過身去,李海棠用手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淚,她摸著自己的胸口,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的藥膏。

這個東西是她暈倒之前就塞在身上的,小衣內有個兜,裡面用油紙包著銀票,就怕遇見緊急事件,她隨手攜帶傷藥,不過是未雨綢繆,現下看,正好派上用場。

河水冰冷,蕭陵川腿上抽筋,他拼盡全力把娘子送上岸,又在河邊尖銳的石頭上劃了一道,揹著李海棠打山雞,腿上傷口更加嚴重,流了許多血,又被雨水浸泡,有感染的趨勢。

他額角冒出冷汗,面色上卻能維持鎮定,門外還有兩只收拾好的山雞,一隻用來烤著吃,一隻燉湯,喝點熱乎的驅寒。

大齊的運河南北走向,東西兩岸幾乎找不到人家。

早年周邊也有幾個村落,不過年景不好,雨水多,河水決堤,沖垮了良田,周圍百姓背井離鄉,到異鄉討生活,這一片就逐漸荒涼起來。

蕭陵川揹著李海棠走很長一段距離,才找到這麼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破舊茅草房,還是夫妻二人運氣好的關系。

壓下心裡的酸楚,李海棠換上一張笑臉,再苦,她都能忍受,若是她哭哭啼啼,野人夫君就更擔心了。

“夫君,咱倆是逃命的,你東西還帶的這麼全乎?”

鍋碗瓢盆,還有一套換洗的衣裳,一條毛毯,調味品,裡面還有被河水打濕了的一小袋珍珠米和一條子臘肉,有這些東西,省著點,至少能吃上兩三天,等雨停之後,再做打算。

蕭陵川勾了勾嘴角,是啊,他也很意外,生死關頭,想的竟然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琢磨到岸上,娘子會不會冷,餓肚子怎麼辦,連調料都沒放過,只因她嘴刁,不喜沒滋味的吃食。

手中有糧心不慌,不然下雨陰天,狂風肆虐,二人就在荒郊野嶺,沒個遮擋,感染風寒都是輕的,眼下的情況,比預想的好太多了。

睡了一覺,李海棠精神好了不少,她把手放在火堆上,烤得暖暖的,然後又握住蕭陵川的手,趁著他不注意,快速掀起他的褲腳。

傷口邊緣處被河水浸泡得發白,又有撕裂的痕跡,蕭陵川再想掩飾,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手足無措地解釋,“娘子,不過是小傷,我不疼……”

話說一半,他說不下去了,只好苦笑。同樣的話,蕭陵川說過不止一次,每回都是一樣的說辭,李海棠心裡很複雜,有憤怒,還有心疼,憤怒的是他不把自己傷當一回事,心疼他在她面前還要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