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陵川手裡提著一串的油紙包,他看看天色,“咱們先回家,你睡一會兒補眠,萬一馬老爺同意手術,我怕你連夜……”

“不差這一天。”

李海棠搖搖頭,雖然現下情況比較嚴重了,但是她不建議晚上手術。

手術一系列麻醉藥品,一應俱全,但大齊照明條件太差,哪怕是屋子裡放十幾盞油燈,依舊是模模糊糊的。

開顱手術啊,又不是做別的,稍有偏差,立即要命,連補救的辦法都沒有。

在外,李海棠裝得無所不能,實則很是心虛,說來說去,還是沒把握,她挽著野人夫君的手臂,袒露心聲,“夫君,我好不容易有點名聲,萬一砸了招牌,以後只能靠你養我了。”

“所有的銀子都給你,如果不夠,我就多賺,你只負責花錢就好。”

男主外,女主內,賺錢養家本就是男子的事,蕭陵川是希望自家娘子活得輕松,沒有後顧之憂。

但是,她對醫術有強烈的熱愛,每日晚歸,那眼神都是亮晶晶的,蕭陵川從沒見自家娘子那麼快樂,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只要她喜歡便好。

“放心,你夫君我別的本事沒有,跑得很快。”

蕭陵川順了順自家娘子的烏發,一本正經,可眼底的笑意出賣了他,“萬一鬧出人命被追殺,我保證帶你連夜出城。”

“從此,我們夫妻二人浪跡天涯,成為一對野鴛鴦……”

李海棠馬上接話,自動腦補,而後笑出聲來,沒想到面癱臉的野人夫君這麼幽默。

她想,自己無愧於心,不應該有這麼大壓力。再說了,她操刀做手術,有壓力的應該是馬老爺啊!

下晌,立夏被從鹿城接到馬府上休息,馬碧荷差人送信,正在給屋子消毒,窗戶全部換成能透亮的琉璃,隨時做好手術的準備。

馬老爺整日頭痛,生不如死,但是開顱,把腦袋鑿出來個大窟窿,他還是沒有勇氣,只想硬挺著。

這麼一拖,就到了農歷三月三。

陽春三月,冰雪消融,邊城秩序越來越好,百姓們不再愁苦,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多。

為熱鬧,知府大人組織城裡幾家商戶,舉辦花燈節,其中出銀子最多的馬家,也有祈福的意思。

城北大街是邊城一個繁華地,街道寬闊,平時可容納十幾輛馬車並排前行,兩側都是比較大的商戶。夜????色正濃,街道兩側有各式各樣的花燈,今年有馬家支援,投入多,異常華麗,也有百姓們自己做的祈福花燈,簡單卻有自己獨特的特色,老人小娃們,拖家帶口的到街市上轉悠,賣吃食和小玩意的攤子

,一個挨著一個。

這裡不分階級,有穿著稍好一些,綢緞襖子的商人,也有滿身補丁的窮苦人家,眾人隨著人流邊走邊逛,臉上的笑意是那麼的平凡而真實。

街???道兩旁掛著燈籠,有些帶著編號,都是民間的手藝人所做,外罩有絲綢,也有雪白的宣紙,用竹篾編織成的花鳥魚蟲,品種多樣,五彩繽紛。

“??好吃的糖蜜嘍,給小娃們買一勺嘗嘗,甜甜嘴兒!”

“????三月三,鬧花燈,來買一盞紅色的花燈,日日紅紅火火!”正月十五,邊城被蠻子夜襲,花燈也沒看成,百姓們低迷一段日子,才從悲傷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