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無眠,城中到處是火把,照如白晝。

李海棠一行人離開之後,小桃紅才在浴桶中出來,擦幹身上的水,對著泡著發白的傷口皺眉。

還好,縫合一下,傷口沒裂開,讓他省去不少的麻煩。

知府為人精明,最喜歡做表面功夫,就算他想搞栽贓陷害,也會找個差不多的人,他可以肯定,李海棠沒生命危險,不過可能要吃點苦頭。

“哈哈,小海棠,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小桃紅忍不住笑了兩聲,若不是怕引來人,他都想仰天大笑,從來沒人和開心果一樣,讓他這麼開心。

在德全班唱戲,喜怒哀樂,演繹的都是別人的生活,他是小桃紅,只存在戲中。

世間女子,能配得上他的,有幾個?如果真有,李海棠很可能是那個唯一。

只是,他能給她什麼?

……

夜深人不靜,官差所到之處,雞飛狗跳,尖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

這一路上喧鬧,李海棠發現,原來倒黴蛋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其餘被五花大綁捆著的漢子。

對比他人,官差對她還算客氣了,至少沒受皮肉之苦。

一行人進了知府衙門,連知府的面都沒見到,被人直接扔到關押死囚的地牢裡。

男女分開關押,她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女子,而且有一點眼熟。

李海棠沉思,半晌才想起來,這人就是偷賣身契那晚,和野人夫君見到的,被秦員外虐打的那位!

從邊城到鹿城,現在同一個牢房,兩個人還真的有緣分!

“你是,李海棠?”

對方先認出了她,主動開口,“我是立夏那天生的,沒名字,叫我立夏吧。”

立夏被爹孃發賣,根本沒有家,那個家,以後也是回不去了。

秦員外不止一次拿著李海棠的畫像看,所以,立夏認得,她苦笑,“我原來是秦府的丫鬟。”

“你怎麼也進來了?”

李海棠挑眉,秦員外一死,秦府的下人都要被轉賣,立夏如果不能給自己贖身,難免要承受二次被賣的命運。

“這事,說來話長。”

想到那些不美好的回憶,立夏不禁濕潤了眼眶,本質上,她和李海棠是同類人,只不過,李海棠運氣好,想法子在嫁人之前逃了。

秦員外一死,秦府亂成一團,她在內宅,知道秦員外的習慣,在房內一處隱秘地點藏著一張銀票和細軟。

府中下人全顧著自己,立夏就偷了那些東西,拿出很小的一部分,為自己贖身。

離開秦府,她無處可去,揣著那麼多銀錢,總覺得不安全,思來想去,就跑到鹿城討生活。

“我住在城東,賃住了一位老大娘的屋子。”

老大娘年輕的時候開始守寡,沒留下一兒半女,到老了孤苦無依,就靠著賃屋子的銀子餬口。

立夏一去,渾身傷痕,引起老大娘的注意,等兩個人熟悉了,她就沒隱瞞,照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