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沒出過遠門,性子柔和,有些逆來順受,無論發生什麼,總是想,這是自己的命,而默默地承受。

得知爹爹把她賣給年過花甲的老頭子抵債,她也沒反抗,只是想自盡,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奶孃王婆子說,“你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別的什麼嗎?逃走後,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死了,也沒有白活一回。”

就是這句話,打動香梨,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她還能早點見到她娘,有什麼好怕的?

一路走到現在,直奔京都,香梨的心裡就會有些許的恐慌,她爹勢力,不信守諾言,聽說曾經侮辱過楊家,她現在自己主動上門,會不會被楊家看輕?

離開崔家,香梨堅信,只要見到楊序,一切會不一樣,至少楊家的伯孃和自己娘親是手帕交,對她和親閨女一樣。

可是這種盲目的自信,在一點點接近目的地而逐漸地減少,她又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越往南走天氣越熱,尤其是馬車,悶熱不透氣,大人還好,小豆包開始水土不服,蔫蔫地不愛吃飯。

李海棠著急,於嬤嬤和王婆子就想方設法做點吃食,路上還煮著一大鍋的綠豆湯,白日裡路過城鎮,也得買點冰塊放到裡面,喝上一碗,清涼解暑。

“小姐,夫人就是這般柔軟的性子,才把您教導成這般。”

王婆子恨鐵不成鋼,她早年就沒了男人,這麼多年一直靠自己。因為經常出門替夫人辦事,多少有幾分見識。

小姐養在深閨,不曾見過世面,出門就像一隻驚弓之鳥。

要她說,既來之則安之,主僕二人壓箱底的銀子,只想能把銀錢捂住,日子總歸不會過得太差,至少有錢,能吃飽穿暖。

人活著,別的都是身外物,不能總想去依靠別人。

楊家能夠接納二人自然好,要是不能,那也不能勉強,她就不信,偌大的京都,沒有好兒郎!

香梨垂下頭,不安地用手絞動衣擺,她和楊序青梅竹馬,但實則二人一年也就能見個一兩次而已。

早年楊序到書院念書,她每次和娘親去楊家,見到的都是楊伯母,但是兩家對於親事,開始都是在預設狀態。

所以,很小的時候,香梨就給自己灌輸思想,她這輩子是要嫁到楊家去的。

李海棠托腮,聽著王婆子和香梨對話,心裡卻想,青梅竹馬,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感?

她仔細地搜尋原主記憶,發覺阮氏在的時候,即便是在李家村,阮氏都把原主當大家閨秀養活,很少做活兒,更沒下過地,能讀書習字,刺繡,還會作畫。

村裡的人家,對她沒有不羨慕嫉妒的,背地裡沒少說閑話。

人們總是容易接受自己的同類,而李海棠則是李家村的異類,就因為此,她在被李老太太賣了秦員外的時候,村裡人不但沒有人幫她說一句話,還存著看熱鬧的心思。

晚上,一行人找到一家客棧投宿,洗漱過後,李海棠依偎在自家野人夫君懷裡,問他這個話題。

蕭陵川沉思,這個他沒辦法回答,他沒有青梅竹馬。

“夫君,我是說,若是重來一世,你願不願意在我小的時候認識我?”

李海棠歪著頭,慵懶地拱了拱身子,順便揩油,用手按了一下野人夫君的人魚線,嗯,特別的有型。

從小一起長大,想必感情也會很深。

夫妻倆約定,一輩子的時間太短,所以,下輩子一定要再做夫妻。

“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