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來莊子上住,是李海棠邀請過的。莊上安靜而私密,地方大,總比第一樓強。

在第一樓那一畝三分地太久,真和坐牢沒區別。

“海棠,我怕是最近要叨擾一段日子。”

張如意從院中出來,拉著李海棠的手,姐妹二人進到花廳。

“如意,莊上早給你留了院子,你想來隨時,說什麼叨擾?”

李海棠擺擺手,二人結拜姐妹,親如一家人,又不是塑膠情意。

就算張如意不來,她也準備去一趟。

“你是說,小六的爹孃找到了?”

張如意捂嘴,差點喊出聲。

她這幾日都在等小六的爹孃上門,親骨肉,哪有不喜歡的呢?若是遇見困難,她想,她可以幫一把,就當做好事。

人家的兒子有爹孃,還是還回去。

“對,真是湊巧。”

李海棠把因由說一遍,小六肯定送不回去,有許磕巴那種渣爹,對自己的媳婦兒子不屑一顧,滿腦袋都是銀子,小六跟著他,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問題。

關於小六身世,還是不要說出去,省得張如意費盡辛苦,把小六當兒子拉扯大,再被許磕巴敲竹槓,對方來個認親的戲碼。

“原來如此,我把家裡幫工都打發了。”

張如意聽後,一派淡然。男人薄倖,這沒什麼好質疑的,不就那麼回事兒。

若是一年多以前,她一定會被許磕巴氣得跳腳,大罵渣男,但是現在,她只能自嘲地笑笑。

生活就是這樣,挫折不斷,讓你在不知不覺中,磨平稜角,變得從容起來。

張如意打量一下李海棠,笑道,“看你粉面含春,可見在山上過得極好,是不是得到滋潤了?”

這夫妻倆還真是不一般,只要在一處,就給人歲月靜好之感,張如意想,這等姻緣,再修五百世,也輪不到她,讓其餘人有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無力感。

即便是如此,也時不時地被虐一下。

“山上水土好。”

李海棠避重就輕,沒有當著好姐妹面前秀恩愛,而是轉移話題,“是不是城裡住著不舒服?”

許磕巴媳婦又是個悲慘的典型,婦人獨自在家,不太平。

“我正要和你說此事。”

張如意正正面色,她來莊上已經住了三四天。

就在李海棠上山那天,上巳節的夜裡,衚衕裡,來了一夥兒黑衣人。

彼時,深更半夜,她剛給小六喂完藥,聽見外面有動靜,以為小六爹孃找上門來。

她趴在門縫,偷摸往外看,結果發現,黑衣人們表情兇狠,手裡提著明晃晃的大刀,大刀在月光下,發著森然白光。

張如意瑟瑟發抖地躲回房內,如驚弓之鳥,徹夜未眠。

好在,一夜平穩地過去。

第二日,她見鄰居拎著包裹,倉皇離開,走之前好心地告訴她一句,世道亂了,趕緊跑!最好先投奔鄉下的親戚!

對方急匆匆,沒有說太多,但是還透露一個讓人驚悚的事實,松鶴書院的書生,因為在策論裡支援鎮北王,一夜之間,被殺了百餘號人,血流成河!

不僅如此,京都城門關閉,預示著,京都正式變天!

然而這一切,在那日之前,沒有任何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