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護城河隔開東西市,河上晃著幾只小船,小販們用吳言儂語吆喝,街邊小攤一揭鍋蓋便竄出陣陣熱氣,直到街尾都能聞到香味。

“雲深你安頓好了麼?”

“他就在附近。”

在出發前於淺曾偷偷帶林凜央下山見過一次雲深。

化成人形的他人高馬大,看上去跟忘憂差不多高,長得眉目清秀,臉頰還有點嬰兒肥,半點嗜血蒼鷹的影子都找不到。

林凜央:“你膽子真大,不怕他暴走嗎?”

迎面走來一個賣貨郎,於淺讓路檔口摸了一把頭頂的撥浪鼓,胸有成竹道:“我找李竹測試過了,人形雲深脾氣好得很,只要不是對我動手,他都不會暴走。”

“……難怪他一身的傷。”

聽出來林凜央語氣裡有責怪,於淺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嘛,我只信任他嘛……”

“你跟我道歉有什麼用,你恐怕還沒跟他開這個口吧?”

於淺十分順從,轉過身朝鼻青臉腫的李竹鞠了一躬,“對不起,李師弟!昨日同你打了一架,多有得罪!”

同行的幾個都懵懵地瞧著於淺,宇文遙借機諷道:“喲這太陽打西邊出來?墨陽道人的大弟子怎得突然轉了性,跟一個金丹剛成的小師弟道歉,也是稀奇。”

於淺懶得理宇文遙,一直躬著身子,直到李竹扶她起來,“沒事,你及時制……啊停止了,要不然我命都沒了……”

一行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安闕宗。

很意外,安闕宗主殿並沒有林凜央想象中的金碧輝煌瓊樓玉宇,而是標準的江南林園。

各種小院子種滿了樹,假山池塘裡活水淙淙,滿滿煙火氣,好似尋常富商家。

一進門,林凜央就看見,安信站著與什麼人在交談,一身靛藍青袍襯得他臉色有點發青。

見到來人,抽空朝這邊拱了拱手,然後安排人帶他們去居住的地方。

今年育仙大會是在鹿九山莊召開,但無論在哪開,正式開始前的先行誓,一定要在安闕宗舉行,這是雷打不動的。

因為每個參賽弟子都需要在長安律捲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並且在名字上滴上自己的血,消失即為上神同意修道,若一直存在則上神認為不適合修道。

同時也是立誓,為了蒼生,勤於修煉。

明日,既是育仙大會的先行誓,也是一月一次的雅議會,除了各大派弟子還有不少掌門都來了。

現下安闕宗主殿可謂是門庭若市,人頭攢動。

林凜央被於淺拉著到處認人,剛站定不久,就聽見門口一陣騷動。

循聲望去,穿過層層人群,直直地朝她走來。

“身子好些了麼?”

林凜央發現忘憂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彎一點點腰,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好些了,承蒙忘憂君掛念。那你呢?”

那你呢?

明明只是普通的反問句,但在外人瞧來問得甚是親密。

“我現在挺好的,身體好好的,心情也好好的。”

感受到袖子一沉,聽到耳邊傳來於淺的身音,“你們倆旁若無人地這般聊天真的好麼?”

“大家不都在聊……”林凜央轉了半圈頭,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定定地瞧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