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雪花裹在北風中飄來,竟也有了幾分淩厲感覺,潔白雪地上灑落斑斑點點血跡,猶如紅梅墜入雪海。

“侯爺,侯爺!還請止步,這剛才處置了個奴才,多有晦氣。”

“是麼?”傅淮書伸出兩指撩起他手上帶血的皮鞭,看了眼沾在手上的殷紅血珠,他才轉身離去。

看著他身影消失在長廊拐角處,漢子才舒了口氣,抬起袖子擦拭額頭上冷汗,“真是嚇死俺了,你這貴人跑咱這腌臢地方來作甚。”

“於斯,你鞭子使得如何?”他單手撐在馬車窗臺上,看著漸漸退後的街景似是無意問道。

“尚可,不知侯爺有何吩咐?”於斯快步跟著馬車小聲問道。

“可否做到看起來嚴重,實際並不傷及根本。”

“可以是可以,不知侯爺可是要懲治何人?”於斯不由毫毛豎起,在這位侯爺身旁伺候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罰過下人,也不曾與誰有過爭執。

看來那人真是犯了侯爺半點不能忍受的錯誤。

“我。”

天色昏暗,瘦小身影在大道上飛速疾奔,確認身後沒有追兵,她才敢停下,靠在幽暗小巷大口喘著粗氣。

“葉姑娘。

“啊!”

冷淡的男聲忽然在身旁響起,嚇得她跳起來摔坐在地上,驚呼一聲,又仰起頭看向那個高大的身影。

“好巧,沒想到能偶遇於侍衛在這犄角旮旯散步。”她乖巧露出兩排牙齒看著那人說道。

“葉姑娘,不,我該叫你夫人。”於斯目光中沒有半點情感看著坐在雪地上的人,“請您與我走一趟。”

“於侍衛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夫人。”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就要走。

“侯爺現在命在旦夕,你都不願回去看他一眼嗎?”

“他!怎麼了?你在騙我,對嗎?”葉蘿衣生生停住腳步,殷切看向於斯問道。

“屬下不敢拿侯爺安危騙人。”於斯看向上方落下的雪花,心中卻生出些許愧意。

“他怎麼了?遇刺?哪來的此刻膽子這麼大,難道是……蘇簡。”

“不是。”於斯努力忍住“是我”二字,聲音比剛才更悲切說道:“侯爺要與慕小姐和離,違抗了陛下的旨意,生生捱了一頓鞭子。”

“都是為了你。他才讓我抽了他一頓。”

“他……還好麼?”雙手緊緊握住衣裳,幽咽著問道。

“不好,你也是大夫,那就以大夫的名義去看看他罷。”於斯最煩這樣磨磨唧唧與人談話,他真是恨不得將人提起來扔到馬車上,直接綁了回去。

“好。”

屋門開啟了個縫隙,瘦削帶著一陣寒風閃入屋內,吸入一口夾帶著血腥味的藥香,來人眉頭皺得更緊些,“你這是何必?”

裴淵三兩步走到床邊,看著務必虛弱的好友,又深深嘆了口氣,“你對自己可真狠啊,這樣真的值得嗎?”

“不是裴詹事說的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麼?”傅淮書這話說得斷斷續續,還真是惹人憐愛。

“你……”裴淵大翻了個白眼,看著床幔上掛著的流蘇嘆了口氣,“我只是讓你稍微……稍微有那麼個意思,不是讓你真……唉!”他從未感覺這麼無力,只能不停嘆氣。

“無礙,大男人這點小傷還是扛得住。”

“呵。”看這樣都半死了,還安慰起他來,裴淵忍不住冷笑一聲,“已經派人去請了嗎?若是她不來你可要怎麼辦?”

“不來?她不會不來。”

“……”裴淵感覺自己再同一根木頭說話,主打一個各說各的,“若是她真不來,你還要去上刀山下火海嗎?”

“如果可以,也不是不行。”

“你真是瘋了!”

裴淵怒火中燒地在床前來回踱步,這氣也消不下去,看著床榻上躺著的人,他怒氣更上冒三丈,恨不得把人抓起來再打一段,“這是何必?你這是何必!”

“若無他事,你先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