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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哲言？”溫如曄聽見這個名字，開始回想從哪裡聽到過。

“老師，好久不見啊。”季哲言不恭地笑著，看著許知意。

溫如曄沉下臉來，想起了這號人物，“你是那個……”

他到底沒有說出那些不好的詞彙，和許知意一起，目光裡盡是質問，看著溫遙情，就差在臉上寫著“你怎麼會和這種人玩在一起”。

溫遙情的表情，顯然是懂了他們的意思，可她卻不服氣地別開臉，溫如曄胸膛劇烈起伏著：“無可救藥，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看你是為了這個聞璟，不要爸媽了。”許知意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舒月看了一眼溫遙情的臉色，有些為難地勸道：“叔叔阿姨，現在溫遙情情緒不好，而且聞璟幫過她這麼多次，如果她表現得冷漠，才是沒有良心，對吧？這件事之後，我會幫著你們勸勸溫遙情的。”

溫如曄和許知意將溫遙情拉到一邊，避開了舒月和季哲言。季哲言笑著看舒月一眼，“現在有沒有覺得，你的爸媽不管你是件很幸福的事？”

舒月眼刀刮過去，“滾。”

“怎麼跟你老闆說話呢。今天要不是你騙我說有熱鬧看，我也不至於跑到這裡來，我擋在你身前替你捱了多少打，你心裡沒數嗎？”

一旁，溫如曄沉聲對溫遙情道：“自從你認識聞璟後，數次請假、夜不歸宿、受到傷害，現在還參與群架，還是社會性質的聚眾鬥毆，你知道自己有多頑劣嗎？”

“這些都是有原因的。”溫遙情說。

“不管什麼原因，聞璟這個人是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給你帶來，反而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知道，現在我這麼說，叛逆心會讓你更想和聞璟交往，但是我心裡更相信，你是一個懂事明是非的孩子，我們家也算得上書香門第，家中親戚拎出來哪個不是知識分子？你也應該是一個有涵養、有智慧的女孩。你應該知道，與人交往最需慎重，稍有不慎就會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好，我現在說這些，你如果覺得還是說教，那麼你就設想一下，如果你以後有了女兒，女兒乖巧懂事，成績好又好學，可是突然有一天，來了個野小子，什麼也沒有，還給你的女兒帶來了一身腥，你已經看到了她們繼續交往的後果，你能做到什麼也不做，放任她繼續和那個野小子糾纏嗎？”溫如曄緩和了一些語氣，逐字清晰地說道。

“我只知道，他幫過我很多次，現在我幫他，是應該的。反倒是你們，教育自己的女兒不許跟恩人來往，我才十分不能理解。我的涵養大多源自於你們曾經的教育，可是現在你們卻推翻你們從前賦予我的思想，反倒是告訴我恩將仇報能用來回報你們的愛。可是你們要知道，你們現在教育的不是我，而是曾經的你們自己。”

溫遙情說著，見溫如曄和許知意啞口無言，她才繼續道：“這件事，我們爭執沒有意義，我的成績不會變差，我的前途也不會毀在聞璟的手上。我能保證這一點，你們就能別再管我和聞璟的事嗎？”

溫如曄眼中像醞釀著一場風暴，裡頭風起雲湧，好的與不好的情緒都有，他沉聲道：“好，你說的，你要回報聞璟對你的好。只是有一點，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讓步。”

“什麼？”

“不能和聞璟談戀愛。如果你做不到這點，那你就會發現你剛才說的有多錯，不僅是你的前途、你的一輩子都會毀在他的手上。你覺得我和你媽對聞璟有偏見，但是你仔細想想，從小到大，我和你媽又有幾回如此抵觸一個人？就算是這麼抗拒聞璟的情況下，我仍能送他那麼珍貴的鋼筆，你爸媽真的是一個很不講道理的人嗎？如果不是，那為什麼會極力不同意你和聞璟來往。理清了這一層，你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對勁，聽我們的話。”

溫遙情扯了扯嘴角：“你們明顯有事情沒有告訴我，這樣我怎麼能理解？上回聞璟來我們家時，你們的舉止就十分異常；後來的每一次……不用我多說，你們心知肚明。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許知意和溫如曄對視一眼，溫如曄沉著臉：“你現在正在關心聞璟的時候，這件事我們以後會找機會跟你說清楚。”

“不，我要現在聽。”溫遙情堅定道。

許知意嘆了口氣，拍了拍溫如曄扶住她的手，“好，我們告訴你。”

許知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目光輕往溫如曄的方向落了落，溫如曄這才道：“你小時候，殺人犯的那件事你還記不記得？”

溫遙情瞳底輕顫，“怎麼可能忘。”

“當年救你的那個人，就是聞璟。後來那個殺人犯透過跟蹤，找到了他家的位置，才導致他家一家遭了毒手。”

溫如曄的話像一把刀，“我們哪是不知道感恩的人，當年就是為了找到這個恩人，跟派出所聯系，派出所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我們在得知後，就去見了聞璟，只是我們能力有限，而且不想讓你活在愧疚的陰影中，所以自己打了主意，把聞璟的爸媽好生安葬在了那個陵園裡，買的也是上好的骨灰盒，還給了聞璟一些錢，只是聞璟拒絕了。後來再到家中看見聞璟，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當年的那個小孩，眼睛一模一樣。後來我不是把他叫到書房中嗎？試探性地問了他當年的事，他好像知道你就是當年他救下的那個女孩。你對他而言，說難聽點，是有殺父殺母之仇的。雖然他的爸媽不是死在你的手裡，但是是因為你而死。現在那個兇手已經被抓住，他接近你，還能是為了什麼好事？他一定是來報仇的，看見你現在的狀態，我更加能確定。溫遙情……”

溫如曄伸手，想要摸摸溫遙情的頭，卻被溫遙情躲開。

溫遙情渾身連同那根向來能言善辯的舌頭都好似被凍結住，動不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知意看見溫遙情的樣子，抹起淚來，指節擦過眼下，柔聲道：“我們不告訴你，就是因為怕你滿心記得他的恩，可是現實不是這樣的，人性也不是你想得那麼好。萬一他就是藉著你的感念，來害你呢？我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可能傷害你的事發生。就算是千防萬防，你還是被打成了重度腦震蕩，甚至現在還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說我們有偏見，那你一心覺得聞璟好，又怎麼不是偏見？聽聽我們的勸吧，好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見溫遙情不說話，許知意又接著說：“退一萬步說，就算聞璟真的沒有報複、洩憤的心思，你和聞璟繼續交往下去，兩個人終究有膩味與冷淡的一天，到了那一天，聞璟撿起這段過往，心裡能對你沒有怨念？那個時候，更是身心的折磨。而且，他的父母不是病了，不是殘了，是去世了。向來報仇，都是要對方付出同等的代價。一想到他有可能會……，我晚上就徹夜難眠……你不要覺得死亡離你很遙遠，聞璟他家沒人了，他就算是死了，也了無牽掛……現在雖然有了養父，到底不是親生的……”

“別說了！”溫遙情喝斷她，“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溫如曄和許知意震驚地看著溫遙情。

溫遙情眼中又何嘗不是不可置信，“你們在說，你們不允許我接近一個人，是因為，他為了救我而失去了兩個最親的人。”

溫遙情倒退幾步，“你們，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