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眾人又深恨他殺了莫聲谷,宋青書連個能給他撐腰的人都找不到。

“別來無恙,陳友諒。”說道這裡,喬衡停了一下,接著道,“錯了,該改口叫漢王了。”

喬衡把雨傘倚放了在門邊。

陳友諒皮笑肉不笑地說:“宋少俠真是好膽量,身上的罪名還沒有洗清,就敢出現在江州城內,莫非是見徐首領已死,就欺我紅巾軍內沒人了嗎?”

宋青書雖然武功不錯,但還到不了“絕無敵手”的程度,先不說那些巡邏計程車兵,近來為了防備汝陽王的刺殺,光是明裡暗裡的武林高手他就佈下了不止一手之數。宋青書剛才一路走來,居然沒有人擋下他,這不正常。

對面身披鶴氅的年輕人,沒有如他想象得那樣露出羞憤難當的表情,而只是用一種澄靜的眼神注視著他,這種目光讓給陳友諒有些不舒服。

喬衡說:“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不等陳友諒就說什麼,喬衡又道:“你只當自己是天地間的頭頂聰明人,卻不知自己也不過如此。當年你一投入徐壽輝麾下,殷野王就斷定‘徐兄弟受此人蠱惑,必有後患’。那徐壽輝愚昧無知不聽勸阻自找死路,你還真當無人知曉你做下的勾當?”

被宋青書這般落面子還是第一次,陳友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道:“殷野王說什麼,你又是從何得知?你若是想借此動搖我,那還是免了吧!”

遠方傳來一陣打鬥聲。陳友諒心道,他有幫手!宋青書如今聲名狼藉,到底哪來的幫手?!

張無忌手握成拳,一拳打在正與他對峙的那人身上,那人捱了這一拳,嘭的一聲摔在樹幹上暈了過去。張無忌突然高高躍起,躲過突然掃向他下盤的一隻腿,伸手向另一人的脖頸後方劈過去,這人同樣倒了下去。

一個士兵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從一棵樹上躍下,一把劍直直的刺向張無忌的百會穴,出招凌厲狠辣,一看就知此人不是普通計程車兵,也不知這人是陳友諒從何方招攬來的人手。張無忌頭也不回。劍刃越是接近張無忌的身體,就越有一種劍身深陷泥潭的感覺,進退兩難。那人皺著眉連刺了幾劍,竟無一命中,他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嗡的一響,乾坤大挪移?!

他看著張無忌,高聲驚駭道:“你是……張無忌!”

以陳友諒的耳力,自不會漏過這句高呼,無法掩飾的面露驚愕。

剛聽到打鬥聲趕過來支援的又一個人,看到張無忌的臉,啊的一聲驚叫,手中的兵器掉到了地面上,“教主?!”當即腿一軟,不顧地上的雨水跪倒在地,這人居然恰好是明教中人。

張無忌有些無奈地說:“是我。”

“宋少俠好大的本事,居然能讓堂堂明教教主當你的門下走狗!”

陳友諒的面上卻是一派泰然,似乎全然不懼他們深夜來訪所為何事,說來說去不過是為了徐壽輝之死,不過他們就是知道此事是自己做下的又如何?一句話,他們如今根本不能殺自己!他手握抗元義軍,自己就是大義所在!

喬衡不為所動的看著他。

陳友諒:“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給你個交代。”

他呵了一聲,“這有什麼好說的。你們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自幼便衣食無缺,生來就有名師秘籍,我等只是小人物,高攀不起,也不想攀。然而如今好不容易創下一番基業,你們這些名門大派還來摻和一腳,就休怪小人物翻臉了。宋少俠所知甚多,又趕上了這麼一個出身,你說我不拿你當筏子還能再去找誰?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出身武當吧!”

喬衡不以為忤,甚至難得起了興致,想要何人辯一番,他認真細數道:“漢王這份顛倒黑白的功力委實不凡。不過你這一罵卻是連自己也罵進去了,漢王出身少林,又改投丐幫,少林、丐幫哪個不算是名門正派。最後又投身明教,歸入明教徐壽輝麾下,明教算不算又一個大派?”

陳友諒:“是又怎樣?你們在心裡儘管嘲弄我心狠手辣,但我卻是為萬民計,日後自有大把人敬我仰我!”

“你又錯了。”喬衡,“我且問你,當初韓山童奮起抗元,抓了他兒子韓林兒,欲要藉此要挾他的人是你還是我?丐幫史幫主為人豪爽、清正廉潔、救人無數,殺了史幫主並安排傀儡冒充他,藉此手握丐幫大權的人是你還是我?當初若不是為了逃命,你肯加入紅巾軍?為紅巾軍奠下厚實根基的人,是徐壽輝還是你?最後殺了他取而代之,竊取了他成果的那人是你還是我?

“你不是在為萬民計,你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你絕非是一個值得被人敬仰的人,於萬民而言你只是一個禍害而已。”

陳友諒臉色鐵青,任誰被這樣掀老底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他曾經怎麼不知道這宋青書如此能說會道,讓他想要直接撕爛他的嘴。但思及張無忌就在外面,如果自己真做了什麼,他雖然看在義軍的份上不會殺了自己,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說別的,僅是廢了自己一身武功,就夠自己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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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諒冷笑了一聲。

“君不聞‘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他接著道,“宋少俠深夜前來不會就是為了臭罵我一頓吧?宋少俠到底有何要事,不妨說清楚。不過你若是為了殺我而來,我勸宋少俠還是早點回去吧!”

外面仍舊電閃雷鳴著,風呼嘯著,喬衡一路頂風冒雨而來。他好不容易下了武當,怎能陳友諒讓他走就走了,他不但沒離開,而且走到了陳友諒面前,或許他根本就是把陳友諒那句話當成了清風過耳,忽略了個徹徹底底。

他的身上還帶著幾許帶著冷意的雨水氣息,他看上去一副手無寸鐵的樣子,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腰間還纏著一把染過血的鋒銳軟劍。

但他到了現在都沒有把它拔出來。

因為他的手有些麻木,身體也太冷了,如陳年朽木一般僵硬。

屋內燃著火盆,喬衡感受著這絲絲暖意,身上的寒意有如寒冰逢春,抽絲剝繭般一點點融化。

陳友諒:“我敞開天窗說亮話!曾經的你殺不了我,現在的你也殺不了我,將來的你更殺不了我!我手握兵權,麾下義軍無數,百萬黎民百姓指望著我替他們殺韃子,幫他們活出個人樣來。汝陽王在江州外虎視眈眈,朱元璋鞭長莫及,江州地界的義軍我大權獨握,我若一倒,不敢說大半個元朝都會因此遭受牽連,但至少整個江西行省必然重歸韃子統治,百萬黎民重歸暗無天日的日子!”

“宋青書,我說的這點你認還是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