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坤想著一會要說的話會讓老闆愈加煩悶,卻不得不開口。

“家裡阿姨打電話來問,您和太太是不是不回家吃晚飯。”

褚譯不戴眼鏡的時候,眼神總是淩厲的,他拿起剛放在桌上的眼鏡,起身走出辦公室。

阿姨已經按吩咐下班了,離開前滿桌子的菜原封不動地倒進了廚餘垃圾箱。車庫裡閑置很長時間的帕拉梅拉不見了,一樓客廳照常只留幾盞壁燈。

褚譯站在灰粉色調的房間裡,床上被子柔軟而整齊,那雙總是被她冷落的拖鞋還在床邊,只是房間少了她的氣息。

衣櫃是空的,梳妝臺上整齊摞著小堆首飾盒。

他一一掀開盒蓋,他送的簪子,他母親給她做見面禮的簪子和碧璽,還有,他用領帶量指圍買來的那隻鑽戒...

褚譯蓋上盒子時面無表情。回浴室洗澡,鏡子裡,面料挺闊的白色襯衣釦子扣到頂,藏青色暗紋領帶打著一絲不茍的結。

他摩擦著領帶的尾端,這裡彷彿還殘留著她右手無名指的溫度。

領帶倏然被扯下,重重地砸向浴室的牆壁。

龍雪意住回了初來帝都時的那家酒店,要了一樣的套房,巧合的是連房間號都是一樣的。

預約辦理手續的號源在第二天上午,如果沒有這次的經歷,她大概不會知道,就連離婚也要排隊。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望著窗外的夜景,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困。

想到了那個鵝毛大雪的夜晚,她搭了順風車來到這裡,她和褚譯會有後來的“緣分”,也是從這張床上開始的。

她其實不應該那樣對他,不應該跟他說那樣的話。

如果他們沒有工作上的聯系就好了。如果言明不找cy投資,如果褚譯不是投資人...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酒店門鈴響起的時候,她的頭枕在手臂上,起身後整條胳膊都在發麻。

時間是清晨,黑夜才剛剛褪去,她不記得自己有預定酒店的早餐。

拉開門的一剎那,褚譯筆直站在房門口。

“打擾你休息了。”他說。

他身上清淡的冷杉氣息透過拉開的門縫飄進來,走廊昏黃的燈光在他身後形成一個淡淡的光暈。

她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五分鐘就好。”

龍雪意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回應褚譯打的招呼。

她沒有請他進入這間曾經有兩人曖昧氣氛的房間,褚譯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你約的時間是今天上午十點。”

“是。”

“我們還沒有簽協議。”

她和宋坤說好了今天早上在酒店大堂簽,協議沒有什麼需要確認的部分,她什麼都不帶走,什麼都不要。

“宋坤說今天早上拿給我簽。”

<101nove.y後面那幢公寓裡有套房,位置離你的公司也近,那套房留給你。不要長期住在酒店。”

“我昨天和宋坤說好的,不分割你的任何財産,我不會長期住酒店。”

“那住哪裡?”

帝都針對外地戶籍購房有硬性要求,她來帝都時間太短,根本就買不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在公司附近租一套就好了。”龍雪意說。

褚譯不放心她一個年輕女人在外面租房。

“我在樓下等你,律師半個小時之後到,協議按我剛才說的簽。”

“我不要你的房子。我會按時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