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座城市,是齊思域中規模較大的一座。

換作在齊思域發生的那場百鬼夜行之前,應當也充當著經濟樞紐的繁重任務,不難想象,那時候的這座城市有多麼繁榮。

不過此刻,它也仍舊淪為了鬼物的聚集地。

一道道隱隱綽綽的鬼影若隱若現,似乎想衝上去將唐修斯這個不穩定因素扼殺,卻又因為對方身上那如同火山爆發前夕時的濃重壓抑感,而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看到這明顯有著趨利避害行為的眾多鬼物,唐修斯的眉毛輕輕一挑,隨後卻仍然大步向前走進城市。

哪怕在這裡聚集的每一隻鬼物,都擁有著自我意識,唐修斯也照樣擁有無視它們的資本。

不過數量如此之多,也難怪在外界時,哪怕是唐修斯很少碰見擁有自我意識的鬼物,現在看來,這些在某種意義上與人類無異的鬼物,都被三喪鬼王這鬼物中的首領給聚集了起來。

唐修斯不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不過,只要他現在就進入城市,將明顯正處於關鍵時刻方三喪鬼王斬殺,便沒有那麼多的問題了。

大步向前幾步,然而伴隨著唐修斯毫無顧忌的行動,那些原本因為他身上強大的氣息,而只敢藏匿於陰影中的鬼物,卻明顯出現了暴動和不安的跡象。

唰——

一個頭戴蓑笠的身影緩緩從影子中浮現,神色極其鄭重的望向唐修斯,漆黑一片的瞳孔微微顫抖。

誕生了自我意識後,趨利避害是每一個生物的本能,更何況是直面死亡。

像它們這種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方才在一個個同胞的屍骸中誕生出自我意識的生靈,只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甚至剋制住自己體內最強烈的、殘害人類的本能,只為了不願去冒著被奴鬼者拔除的風險,也絲毫不足為奇。

而蓑笠鬼,便是一個惜命到不能再惜命的鬼物,甚至在這群誕生了自我意識的鬼物中,也被不少持有激進意見的鬼物歧視,作為戲耍嘲弄的物件。

在蓑笠鬼看來,自己能夠誕生自我意識便是一件再幸運不過的事情,稱其為上天的饋贈也絲毫不為過。

正因如此,它才要更加珍惜愛護自己的生命。

這些年來,它甚至按照人類的做法,為自己找了幾個懵懵懂懂、剛誕生意識不久的鬼物,收為自己的兒子,並與它們稱兄道弟。

蓑笠鬼並不明白兒子和兄弟的概念是什麼,只是當年它還沒有被領袖找到的時候,在一次偶然間看到的幾個年輕人類的舉止,現如今也只是依葫蘆畫瓢模仿下來,希望給自己增添些人味,讓自己的生命更有意義。

然而如今,蓑笠鬼卻一改往日惜命如鼠的做派,罕見到讓它的同胞都不敢相信的站了出來。

身上的鬼氣因為心中的戰慄而不斷激盪,這在鬼物的世界中,等同於身軀的顫抖。

但儘管如此,蓑笠鬼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城市與唐修斯中間,掩蓋在蓑笠下的神色看不出表情,就這樣倔強到可笑的與唐修斯對峙著,沒有退讓的意思。

“……不準……靠近……我的……王……”

依稀感受到蓑笠鬼那單薄身影下傳達出的意思,城市中一個個隱隱綽綽頓時出現了激盪。

一縷縷漆黑的鬼氣彷彿一根根絲線,從城市的各個角落陰影中緩緩飄起凝結在一起,最終在上空形成了一大片沉重厚實的烏雲。

反哺之下,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鬼氣前所未有的充盈浩蕩,所有原本躲藏起來的鬼物心中那些別樣的心思,頓時如同熊熊烈火當頭澆上一桶石油,明明正處於白天,沖天壓抑的鬼氣仍舊止不住的升起。

蓑笠鬼身後,一個個形態各異的鬼物緩緩浮現,也如同它一樣擋在了唐修斯面前。

彷彿感受到了身後那源源不斷的支援和同仇敵愾,蓑笠鬼那原本還在激盪的鬼氣緩緩平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它那蓑笠下,慢慢抬起的沒有五官的面孔,冰冷而堅定的注視著唐修斯。

沙啞令人不適的聲音在次響起,不過這一次,蓑笠鬼已經不再是孤軍奮戰。

“不準……靠近……我們的……王!”

注視著面前那一眼望去,竟完全看不到盡頭的無邊鬼物,唐修斯獨自一人承受著迎面撲來的洶湧惡意,嘴角,卻緩緩浮現一抹令人悚然一驚的笑容。

“真是令人感動的忠誠,那就讓我看看吧,憑藉你們,能不能阻止我的步伐。”

轟!

沒有任何聲響,唐修斯身上悄然燃起了一層金色的火焰,所有接近到唐修斯十米範圍內的鬼氣,在一瞬間便徹底蒸發消失。

一個個鬼物,無論有沒有眼睛,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如同他們最致命的天敵一般的恐怖熱度,哪怕自己身上有著再濃重的鬼氣,也無法為它們帶來任何的安全感!

但是,他們不能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