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可著自己心意長的吧?

要她話少的時候,一句話不帶說的,從不會吵到他;想要她說話的時候,比如現在,她就會吧唧吧唧沒完沒了地講東講西,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好聽,全都能說到他心尖上。

他帶著她去看了電影,看完電影又去吃記的兒童餐,下午倆人跑去樓上的精靈天堂射了兩個小時的箭,出來之後就是江孝文打拳的時間了。顧雪柔不捨得跟他分開,理所當然地要求跟著一起去,江孝文字來就沒打算跟她分開,他決定到自己出國之前為止,每個週末都跟顧雪柔在一起。

沒有親人,就自己造一個親人出來。

他打拳打到一半兒的時候顧雪瑩電話來了,顧雪瑩鬧明白妹妹在哪兒之後,將接電話的顧雪柔劈頭蓋臉一通罵,厲聲說道:“你在那兒等我,我馬上就去找你!現在你把電話給江孝文,我要跟他說話!”

顧雪柔才不把電話給江孝文,她幹脆地掛了。她眼睛盯著打拳時候的小江哥哥,看他一拳一腳虎虎生風,明明就不壯,可是一拳出去,那個掛著的沙袋就呦地一下晃了出去。她看得眼睛都亮了,圍在江孝文旁邊,江孝文踢一腳她就蹦起來鼓掌,江孝文揮拳,她跟著呼呼地丟拳頭,一舉一動就像個中毒至深毫無理性的腦殘粉。

江孝文打得渾身是汗,他停下來喘了口氣,看著旁邊一臉興奮的顧雪柔。小家夥細眉細眼小嘴,瘦下來也還是一副貌不驚人的樣子。江孝文盯著她,唇角突然一勾,突然對一旁的指導教練說道:“張哥,給她也來一套護具。”

教練笑著看了一眼顧雪柔,說道:“你妹妹啊?女孩兒學這個?”

江孝文一邊摘手套,一邊走到顧雪柔身邊,拉著她到了教練身前。這個教練原來是省專業隊的職業散打出身,拿過全國賽的第三名,非常有水平。江孝文跟他學了六年了,對這個教練非常信任,他指著顧雪柔說道:“她閑著也是閑著,給她找點兒事兒幹。來,小柔,給教練跳個繩。”

顧雪柔不懂跳繩幹啥。她其實挺討厭在別人面前搞七搞八的,因為以前是個超級肥囡,最厭惡的事情就是別人留意自己,現在雖然瘦了,也改不了打小養成的習慣,但是她不敢拒絕江孝文。她拿起一旁的跳繩,在學校被惡魔小吳老師操練的半年,她每天跳繩一千個,剛剛還拿了全校的跳繩冠軍,現在輕輕鬆鬆就跳了起來。

她一口氣跳了二十分鐘,不帶喘氣的,空氣中只聽見繩子抽動空氣時的嗖嗖聲,快速幹脆,實打實的速度與耐力的證明。

散打教練姓張,看了這個體力,嘴巴做了哇的形狀,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看顧雪柔停下來時,呼吸都沒亂。他連連點頭笑道:“這個真不錯!孝文你妹妹這個身體素質真是槓槓的。”

“是個好苗子吧?”江孝文特別得意,跟教練誇了自己似的。

“苗子是好,不過學這個是個長期的事兒,能有什麼發展還是看她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她能吃苦就來學吧,人我收了。”

顧雪柔剛想來一句“別收我謝謝我吃不了苦我不學”,就被江孝文兜頭丟了一套兒童護具,簡單明瞭地告訴她:“換上,一邊兒跟訓去。”

顧雪柔看著江孝文的臉,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她覺得自從上次半夜小江哥哥在自己面前哭過之後,小江哥哥就有點兒不好說話了。以前的小江哥哥雖然不怎麼跟自己說心裡話,可是那時候的小江哥哥總是笑啊,自己要是跟他撒個嬌耍個驢,他通常都能讓步啊,哪像現在,簡直就是個暴君,說一不二的。

顧雪瑩滿頭大汗沖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正在蛙跳跳得呲牙咧嘴的妹妹。她鬆了口氣,然後大怒,走到打拳打得虎虎生風的江孝文面前對他說道:“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江孝文看了她一眼,他不怎麼待見顧雪瑩,說話的時候也不怎麼客氣,“怎麼了?”他聲音有些冷地問。

“你隨便帶別人家的孩子消失了,還問我怎麼了?”顧雪瑩真生氣了。她上課上到一半兒,聽見周阿姨打電話過來,說江孝文帶著顧雪柔不見了,江家的門敲了半天沒人應。嚇得她課都沒上完就沖了出來,現在當然沒有好聲氣,“你知不知道這樣犯法?你再這樣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了!”她怒道。

“隨便你,去告!”江孝文一邊說,一邊接著打拳,根本不理會顧雪瑩。

顧雪瑩一口氣被他噎在喉嚨口,氣得臉通紅。她看江孝文一拳接著一拳地在沙袋上打著,每擊打一下,她都禁不住瑟縮一下,隱隱地覺得眼前打拳的江孝文跟自己印象裡的江孝文不太一樣。她從來不覺得江孝文壯,可是這會兒看著他揮拳的時候,後背肩胛骨那裡形成的健實肌肉,白色背心下線條所蘊含的力量,讓她隱隱地有些害怕,腳就向後退了退。

她走過去找顧雪柔。顧雪柔正練得張牙舞爪,顧雪柔其實不喜歡一切體力運動,對專業散打這種沒打拳腳之前,先練各種滑步墊步什麼的厭煩透了,但是她在這方面偏偏又屬於“天生麗質難自棄”那型的,短跑也好,散打也好,她的資質都要高出同學一大截。從事這種職業體育的教練都是一雙火眼金睛,看她兩眼就知道這小丫頭是個苗子,於是她就被操練得額外地狠。誰都可以糊弄,她不行;誰都可以叫苦,她叫苦就意味著要吃更多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