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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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江偉君回到家,進門就見兒子開了影片,正跟另外一個孩子做囚徒健身。兩個人大呼小叫地練得很熱鬧。江孝文聽見門響,轉過頭看見父親進來,立即直起身看著父親,眼神有些防備,隱隱地還有些陌生。
江偉君不是不內疚,再忙他也知道自己一個多月不在家,把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丟在家裡是多麼不靠譜的事情。他放下行李,走過來對江孝文說道:“跟同學健身呢?看見爸爸回來了也不打招呼?”
“您可以不回來。”江孝文抬手把影片關了,看了一眼他爸爸,收了手機向樓上走,一邊走一邊猛地回過頭,對江偉君大聲吼了一句:“有人要你回來嗎?”
江偉君驚訝地看著兒子的背影,這孩子是在對自己吼嗎?他還從來沒見過兒子這樣呢,心中大為震驚,三步並作兩步上樓,追進兒子的房間,對江孝文說道:“你這個口氣跟我講話是怎麼了?就算生氣,也該注意一下自己講話的方式吧?”
“我沒有!我懶得生氣!你不在家我過得好得不得了,有什麼可生氣的?”江孝文根本控制不住音量,眼睛看著手裡的書,就是不抬頭看父親。
江偉君還想說話,兒子手裡的手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響了,江孝文拿著手機走到飄窗那裡接聽。江偉君站在門口,聽兒子跟電話那邊兒的不知道哪個同學說話,口氣變得正常多了,一來一往地聊得特別開心。他嘆了口氣,正打算關上房門,姜馳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候鑽進他耳朵,江偉君腳步一停,呆呆地看著兒子。
江孝文跟姜馳聊了一會兒,他其實心情不好,一句話都不想講,但是他不想讓父親看出來自己心情不好。他心想既然爸爸不在意自己,那自己也別在意父親就行了,所以跟姜馳有一句沒一句地神侃。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聽見自己的房門響,片刻之後他爸爸走進來,手裡拿了一個白色的小小的盒子,遞給他道:“給你做的,你開啟看看。”
江孝文還在生氣,不肯要。江偉君嘆了口氣自己把盒子開啟,遞到兒子面前說道:“戴上!你媽媽和妹妹的照片我放在裡面了。想她們的時候你就開啟看看。”
江孝文怔了一下,伸出手接過項鏈,裡面果然裝著兩張小小的照片,是他的媽媽燕楓和妹妹江孝萱。他盯著媽媽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合上鎖扣兒他抬起頭看著爸爸,目光在爸爸脖子處頓了頓,那裡掛著的項鏈跟自己的一模一樣,裡面也是放的妹妹和媽媽的照片嗎?
他心裡頓時什麼氣都沒有了,再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沒有先前那麼沖了,問爸爸道:“你那個裡也裝的是媽媽和孝萱嗎?”
他父親點了點頭。江孝文心頭一喜,這些天來一個人守著這個家,被忙碌的父親丟在腦後的怨憤立即就散了。他有些慚愧地想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爸爸應該就是忙吧?雖然把自己丟在這裡一個多月不回家,但那是因為自己不肯去跟爺爺奶奶住,在自己心裡爸爸總是不回家是不關心自己,可從爸爸的角度看來,或許十二歲的自己也有些太過任性了?
江偉君看兒子臉上神色,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走過來給兒子戴上項鏈,輕輕摸著他的頭發對他說:“爸爸這陣子太忙了,對不起,別跟爸爸生氣了?爸爸帶你出去吃頓好吃的。”
“我不想出去吃。”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天天出去吃,早就吃膩了。江孝文對父親道:“我想吃您做的蔥油麵。”
江偉君二話沒說,立即下樓去給兒子做了一碗蔥油麵。江孝文一邊吃一邊跟爸爸聊天。父子天性,江孝文自從媽媽妹妹去世之後,對父親尤為依賴,要不然也不會父親工作這麼忙的情況下,還不肯跟爸爸分開了。江偉君看著對面興高采烈的兒子,很隨意地問道:“我聽說你跟幾個領導的晚輩在一個班級裡?”
江孝文聽爸爸問起姜馳和馮捷,忍不住笑了。他跟姜馳和馮捷因為最近接觸得越來越多,印象來了個大反轉,他現在很喜歡跟他倆在一起。他答道:“是啊,我原來還以為那倆家夥特自私,不愛理他們來的。後來才發現我好像錯了。馮捷只是話多愛發神經,他家爸媽都不理他,他一個人沒勁才總是發神經。至於姜馳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他要是懂什麼叫自私他就不是姜馳了。”
江偉君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兒子說完了他才問:“之前你提起的姜馳幫你打架這件事,姜家後來怎麼處理的?”
江孝文搖頭說道:“沒怎麼處理,他媽媽還找我,讓我去打拳也帶著姜馳。唉,我算是被他們家纏上了!我說爸,姜家阿姨這是拿我當姜馳的伴讀用了吧?”
江偉君輕輕地笑了一下,神情很是愉悅,對兒子道:“也沒什麼不好,大人能這樣看重你,你就該負起責任來。我倒是聽人談起過姜家這個小孩兒,據說是輕微的自閉症傾向,李若玉為了他連工作都停了,專心在家帶他。家裡有這樣的青春期小孩兒,當父母的是非常頭疼的。”
江孝文聽了這句評語,很認真地盯著他爸問:“是嗎?那我讓您頭疼了嗎?”
江偉君有些意外,他看著兒子,離開家這麼長時間,將十二歲的兒子一個人丟在這裡,雖然說中間跟父母確認過,讓他們有時間過來照看照看孝文,但是他這段時間沒有陪在孩子身邊也確實是事實。以往他們父子二人關系融洽,孝文從未對父親說的話有這樣的猜忌。
江偉君一時間啞口無言,有一種父子之間隔閡暗生的感覺。
晚上江家爺爺奶奶開著車過來看兒子孫子,江孝文坐在旁邊,他聽不懂長輩們的話題,但是一個多月來爸爸第一次在家,他不捨得上樓去,就挨著他爸坐著。他爺爺奶奶和爸爸都是商學院的學者出身,所說的話題全都圍繞著新區的建設和引資,一家三口談得不亦樂乎。江孝文聽了一會兒,一直打哈欠,被他奶奶催促上樓去睡覺,他站起身去洗漱了。
躺在自己的臥室裡,迷迷糊糊地快到睡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忘記問爸爸這次能呆多長時間了。他騰地一下起來,拉開門,想要出去。
就在這時,樓下人低低地說話的聲音傳了上來,在靜靜的夜晚裡聽得很清楚,
“許成虎最近勢頭很猛,剛剛升了委員,跟許家結親對你的事情確實大有裨益。只是這件事你還是要跟孝文好好商量,孩子雖然懂事,畢竟還小,再婚這種事情還是要尊重他的想法。”
江孝文拉著門把手的手猛地一震,心頭劇烈地跳了一下。他整個人愣在門口,呆呆地看著樓下,有一瞬間的慌神。
“我上週在帝都也跟令慧說了這件事,孝文的事情也跟她提了。她說只要婚禮那天孝文不出席,高中的時候再找個機會把孝文送到國外,她就沒有太大的問題。”江偉君說道。
“許令慧伯克利金融數學博士畢業,是個才女,又是那樣的家庭出身,這才二十八歲就要當十二歲男孩兒的後媽,確實是難為她了。她對你也確實上心,追了你這麼多年,真是用情至深,你能答應她的就答應她吧。這件事我本來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你這次去杭州和帝都,竟然還真的成了。這真是我們江家的一件大喜事!”奶奶的聲音慣常淡淡地,這會兒卻罕見地露出喜意,聽上去心情很好。
江孝文明白了,明白了之後不知道怎麼地心口突然變得很涼,那涼意從胸口中間的位置向外擴散,逐漸蔓延到全身。他隔著欄杆看著樓下客廳中間坐著的三個人,這三個人——這三個人是特意等自己進去了,才揹著自己在這兒商量那個叫什麼許令慧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