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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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柔回過頭去,看這個幫自己的哥哥長著一雙特別明亮的眼睛。她只看了一眼,就睜大了小眯眯眼,心裡喜歡,伸出小胖手拽了一下這個哥哥的袖子,對他說:“謝謝哥哥。”
她很少這麼有禮貌,通常都跟個悶頭葫蘆似的,天生不太愛說話,性格極為別扭。顧雪瑩看了一眼她妹,又看了一眼少年,嘴角調皮地翹起,沒正行地伸手用力點了一下她妹妹的額頭,把顧雪柔點得哎呀了一聲。
本來到了這一步,姐倆就要開始亂戰到一窩的,但是顧雪柔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想當著這個哥哥的面跟姐姐打架。她用力地剋制著自己想要揪住顧雪瑩臉蛋的雙手,扭過肥肥的小身子,看著身後個子高高的哥哥極為斯文地說道:“哥哥,你也過來吃飯嗎?”
這哥哥搖頭,顧雪柔最喜歡的他的那雙亮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和氣,但是也很陌生。是呀,怎麼能不陌生呢,他又不認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顧雪柔心想。她看這個哥哥走進店裡,買了一杯豆漿,就轉身離開了。
顧雪柔伸著脖子,看著那個哥哥走遠的背影,有些不捨得。顧雪瑩看妹妹這個樣兒,小的細米牙露出來十二顆,也不管她妹妹才六歲,就逗她妹妹:“看上人家了?”
顧雪柔臉紅了,抓起用過的油膩膩的筷子,對她姐姐丟過去,把她姐身上雪白的雪紡衫弄出一條油印子。顧雪瑩氣壞了,站起身要好好收拾她,她妹從椅子上顛兒下來,邁動小短腿,向門口跑過去,嘴上說道:“你快點兒給錢,別吃飽了就走。”
等顧雪瑩付完錢出來,她妹妹貓在店門旁邊的夾道那裡,胖嘟嘟的臉沖著她姐做了個醜死了的表情,把她姐氣得牙癢癢,抬腳就向她追過去。
顧雪柔在前面跑,小短腿倒騰得特別歡實,身上的肥肉一邊跑一邊顛,嘴上不忘了氣她姐:“你不是天天臭美嗎?讓人看見你在路上瘋,你還美個啥啊?”
顧雪瑩十二歲,正處在青春期剛剛發育的年紀,總覺得天底下的人全都閑著沒事幹,特愛看自己,因此在外面很注意形象,整天扭扭捏捏的,矯揉造作的不得了。她確實不太敢咋咋呼呼地追打妹妹,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對她妹妹喊道:“別跑了,過來我不打你。”
顧雪柔也老實地不跑了,過來伸手,她姐抓著她的小胖手,在她手背上用力拍了一下,嘴上恨恨地說:“你怎麼這麼煩人!天底下有你這麼煩人的妹妹嗎?”
“怎麼沒有?美美她就比我煩人。”顧雪柔說她留在陳家溝的小夥伴陳美美。
顧雪瑩想了想陳美美那討厭的欠兒欠兒的樣子,鄙夷地嗤了一下,她特討厭小孩兒,比自己小的那些小孩兒她看都懶得看一眼,跟陳美美比起來,顧雪柔這小肥婆子確實還算可以忍受。
她拉著妹妹向小區走去,顧雪瑩學習還算可以,腦子也很好使,但就記路不行,倆人出來的時候顧雪柔問她姐的那句會不會記得回家的路,是有慘痛的歷史教訓作為依據的。對顧雪瑩這樣的路痴來說,一條路不走個十遍八遍的,她什麼印象都沒有,進了小區她果然開始迷糊,拐彎拐到姥姥家去了。還好顧雪柔事先留了個心眼,她雖然才六歲,不過在有些事情上,被她媽和她姐給打擊習慣了,跟個十六歲的老女人似的,她自覺自己特成熟。
進了單元門,姐倆同時看見了電梯前面站了一個少年,一身雪白的運動服,正是先前小飯店那裡遇見的那個男孩兒。他耳朵上掛著耳機,眼睛盯著電梯數字,背影修長又瀟灑,至少在顧雪柔眼裡是這樣。顧雪柔心中高興,趕忙松開姐姐的手,跑到少年的面前,一連晃了好幾圈兒,少年才注意到她。
少年也認出來了她們,實在也很難認不出來,因為顧雪柔不停地繞著他跑,小細眯眼一邊兒跑一邊兒欲蓋彌彰地時不時瞄他一下,那個小表情配上她一邊兒跑一邊兒到處飛的肥肉,別提讓人印象多深刻了。這少年原本有些冷淡的臉竟然笑了,蹲下身子,看著不跑了但是眨巴著細縫兒眼盯著自己的顧雪柔,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她:“你怎麼這麼胖啊?”
顧雪柔胖乎乎的小臉如遭雷劈,眼圈兒立即紅了,呆呆地盯著這個自己一眼就喜歡上了的哥哥,不懂他怎麼對自己說這樣不可愛的話。
顧雪瑩險些笑出鼻涕泡兒來,伸手捂嘴,都有些不忍心看她妹妹現在的慘樣。
少年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多難聽,他竟然看上去還挺高興,手都伸出來了,揪了一下顧雪柔腦門上短短的呆毛,揪得顧雪柔一愣。
顧雪柔媽王爽是個瘋狂的顏控,當初嫁給顧鯤鵬就是因為顧鯤鵬帥,不是一般的帥,帥慘了的那種帥,可兩個女兒只有顧雪瑩相貌隨了父母,老二顧雪柔生下來就長得悲催,王爽從看見這個孩子開始,她這當媽的就帶頭嫌棄。顧雪柔穿的都是她姐剩的,頭發王爽圖方便,都是拉到理發館一推子剃掉,搞得她腦袋上的頭發跟個男孩兒似的特別短,還因為發質特別硬,總是直立著。可是即使是這樣,即使自己的頭發跟個男孩兒似的呆立著,他也不能隨便就上手揪啊?
她是個小妹妹,不是小弟弟啊?
電梯來了,少年起身一邊兒向電梯裡走,一邊兒問顧雪柔:“那個——其實——你胖得挺可愛的,像年畫上的那個胖福娃!你一頓吃幾桶飯啊?”
顧雪柔對福娃這個評語覺得很受用,但是對“幾桶飯”這個詞兒很是介意,這個哥哥是在暗示自己飯量大嗎?雖然她飯量是挺大的,她心情不好就想吃,而她長這麼大總是心情不好。她的小臉皺巴了,下巴撂下去,一臉受了重大打擊的樣兒。
顧雪瑩實在忍不住了,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推著妹妹進了電梯。少年看了一眼顧雪瑩,滿臉呆滯的顧雪柔看少年盯著自己姐姐,心裡一沉,萬分沉痛地想到完了,這個哥哥也要喜歡姐姐了。她喜歡過的每個哥哥最後都會喜歡姐姐,瞎了眼的那些哥哥呀,多麼缺心眼啊,怎麼就看不出來顧雪瑩是個黑心大母狼呢?
她上學期在幼兒園有一次畫畫的時候,就畫了一幅自己棒打花狐貍和大母狼的畫,花狐貍嘴裡隱隱約約地叼著一個只有四肢的可憐小人兒,畫上她的身影比狐貍和母狼高大很多,看上去特別英明神武。老師說顧雪柔我們今天畫的是小朋友的家人哦,顧雪柔一臉認真,並且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我就是畫的我家的人,我媽是個花狐貍,我姐是個大母狼。
然後老師問你爸爸呢?
她指著花狐貍嘴裡那個只剩下四肢的可憐小人兒,說這是自己爸爸。
她六歲就有這個心眼了,知道她姐的本質,這些比自己大的哥哥,怎麼就看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