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佔座

早晨，微風輕拂，天氣有些微涼。枯黃的的樹葉隨風而落，落在林間，落在校道上，落在過往行人的肩上，再以一種人類尚未解開的密語，輕吻大地。森頓大學的秋天，如此顯而易見。這是森頓大學留給袁晨子的又一個印象。

袁晨子早早就跟著袁文姍到飯堂吃早餐。而姐姐今天有早課，怕是又不能陪她一起玩。不管怎樣，今天她要早點去大禮堂，一定要比圍牆後的那個男生早，這樣她就可以有足夠的底氣把他趕去別的地方。這樣一想，袁晨子大口地把粥和饅頭送進嘴裡，差點噎著，猛打了幾個嗝。

袁文姍忙拍了拍袁晨子的後背，皺著眉頭說：“你怎麼吃得這麼著急，又沒人跟你搶！”

袁晨子捂著嘴，又打了一個嗝。

“有！”

袁文姍有些疑惑，問：“誰跟你搶早餐了？”

“我不是說早餐，是座位！我要早點去佔座！”

“你要跟我去上課？”

“當然不是，”袁晨子把碗裡最後一口米粥喝完，饒有興致地說，“姐，我昨天……”

袁晨子想跟姐姐說說昨天的事，例如看到的那片金燦燦荷塘，發現了山坡上有座大禮堂，還有遇見和她搶位置的男生。她滿懷期待姐姐聽了之後，會好奇地向她丟擲各種問題，然後等待她的回答。

此時，董泳均的腳剛邁進飯堂，就迎面撞見袁文珊，她就坐在靠近門口的第一張飯桌。況且袁文姍的模樣是屬於在人群中很吸引人的那一類。董泳均向她揮手，並喊道：“嗨，文珊！”說著，她朝她們走過去。

袁文姍循聲望過去：“嗨，泳均！”

自從昨天袁文姍和董泳均互相認識之後，兩人上課幾乎都是坐在一起，變得形影不離。果然，開學季是更加容易交到朋友。這不單在她們身上有所體現。其他同學似乎很多也已經確定，哪些人會是今後四年裡會一起玩耍的人。覺得這些的除了彼此身上有對方欣賞的東西，還有同是身處異鄉的慰藉。

袁晨子記得董泳均就是昨天坐在她們旁邊的那個女生。而關於袁晨子，董泳均自然也是從袁文姍那裡聽說了。

“晨子，你的感冒好點了嗎？”董泳均用一種近乎長輩噓寒問暖的口吻問袁晨子。

袁晨子一本正經地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好點了還是沒好！不過，這個時候人們通常都會說：‘嗯，好多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董泳均一邊眯著她那雙極有特色的丹鳳眼哈哈笑，一邊摩挲著袁晨子的頭髮說：“文姍，你妹妹真有趣！”

袁晨子很不習慣董泳均摸她的頭，在她看來這個動作是用來哄小孩的。至少她覺得，雖然自己比她們小，但已經不是小孩。

袁晨子想和姐姐繼續剛才的話題，可是袁文姍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剛才的話題上了。

袁文珊和董泳均閒聊了幾句，便約好一起去上課。

臨走前，袁文姍囑咐道：“晨子，我們去上課啦。你可以自己到處逛逛，但不要走遠，知道嗎？”

袁晨子認為大禮堂應該不算遠，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

袁文姍的心裡雖然仍有些不放心袁晨子一個，但是又能怎麼辦，她不肯跟著自己去上課，只能把心一橫，讓她自己到處走走。而且經過昨天，她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晨子剛才要說什麼來著，算了，上完課回來再問她吧，袁文姍心想。

袁晨子看著袁文姍和董泳均漸行漸遠的身影，猛然想起今天要佔位置的事。她趕忙放好碗筷，抓起揹包，跑到山坡上的大禮堂。她快步爬上階梯，氣喘吁吁地在草坪上坐下，並調整好呼吸。這時候四處靜謐無聲。

於是袁晨子刻意地咳了幾聲，然後把耳朵貼近圍牆，仍是沒聽見圍牆後有任何回應。現在這麼早，他肯定還沒來，袁晨子在心裡暗暗自喜。

“喂，你來啦？”韓奕時睜開眼睛，蜷著手，擋在嘴前，打了一個哈欠。

袁晨子被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來。剛睡著，被你吵醒了！”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睡覺嗎，真是浪費這樣的好地方！”袁晨子把臉甩到一邊說，覺得他大可以在宿舍睡覺，為什麼一定要跑來這裡。

韓奕時咧著嘴笑，不打算為此辯解。

“你那麼早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搶位置吧？”韓奕時問。

“是又怎麼樣！”袁晨子在心裡說。但她沒有回答，而是從硬皮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上字，狠狠地捏成紙團，踮起腳尖用力地從三米高的圍牆上扔過去。

韓奕時撿起落在地上的紙團，攤開，只見上面寫著：“不想跟你說話！”他看了之後，無奈地笑了笑，於是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寫上“正好”二字，然後扔回去給袁晨子。

袁晨子看完紙條後，氣得直接把它扔到一邊。她沒有再和韓奕時說話。

兩人靠著牆體，繼續自己手中的事。

無言的氛圍在秋陽地照耀下，更像是一種默契，只是他們誰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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