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顧蘭薇生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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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醫生把血壓計、聽診器放回銀白色的雙層出診箱,又從第一層裡拿出兩盒藥,囑咐了幾句坐在床上的顧蘭薇。
此時,顧蘭薇臉色有些蒼白,突然的發燒感冒,加上身體原本就有的病痛,讓她這幾天臥床不起。平日裡常聯絡的一些老朋友見她幾天沒有出門,聽說她是生病了,昨天才來看過她。除此之外,是嚴醫生一直在照顧她。嚴醫生是家人替她安排的醫生,全名叫嚴芬芳。她是一箇中等身材的中年婦女,窄小的臉龐,顴骨微微凸起,平時說話細聲細語的,很是溫和。自從四年前顧蘭薇回到廣州,住到這裡之後,嚴醫生就成為家裡的常客,每週來三次,定期為顧蘭薇檢查身體。
顧蘭薇背靠著床頭,嘆了口氣說:“現在和以前的身體真是沒法比,我年輕的時候身體可不像現在這樣不中用。發燒感冒都從來不需要吃藥,我老伴的身體都不如我的好。可這幾年吃的藥量快趕上一輩子的了,真是吃怕了!”
嚴醫生倒來一杯水和藥丸一同拿給顧蘭薇:“生病要吃藥,才能好得快嘛!”
顧蘭薇面不改色地嚥下喉頭上的藥丸。若要說疾病改變了她,便是把她以前一吃藥就噁心嘔吐的毛病治癒了。
嚴醫生從顧蘭薇手中拿走水杯。
顧蘭薇艱難地挪動身體到床邊,咳嗽著從桌上拿過一封信:“嚴醫生,明天是週六,看這樣子我是不能出去了。你能幫我把這封信拿到咖啡館,給一個叫袁晨子的女孩嗎?”
嚴醫生接下信,問:“在咖啡館認識的那個女孩嗎?怎麼你還寫了這麼厚的信!”
“明天之後,那孩子就出遠門,好長一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再去咖啡館了,明天應該是跟我道別的。我還有一些事想跟她說的,尋思著現在只能寫信來告訴她了。但你可不能跟她說我生病的事!她是一直都不知道的。”
“她應該來看看你的!如果她能常來,像孫女一樣陪陪你,對你的身體是有好處的。”
“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看過了世間太多不完美的事時,便不會再對生活苛求什麼。我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和這個世界揮手告別的白首老太,不願她平白無故地去承擔這份悲傷。”
嚴醫生把信揣好,答應明天一定會親手把信交到那個叫袁晨子的手中。
“你讓我買的菜已經買好了,都在廚房裡!”
“謝謝你。人老了就是麻煩,什麼事都要麻煩你!”
“別這麼說,沒什麼的,舉手之勞!”
“一會我的孫子要過來,我就不留你了!”
“他們就應該多來看看你!那行吧,我明天再過來,我走啦!”
顧蘭薇揮揮手,目送嚴醫生揹著出診箱離開。顧蘭薇心想,其實這怎麼能怪兒孫,是自己選擇回到這裡的。從她懂事以來,就已經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她原以為註定一生漂泊不定,往後餘生非舞臺不可。但直到一個年輕小夥闖進她的年輕悸動的心,一切看似不可能和“荒誕”的事情都漸漸地變得理所當然。原來能讓她甘願放棄舞臺的,不過是人世間最平凡的東西。
離開這裡的幾十年裡,她和老伴相濡以沫,走過了六十年的風風雨雨。雖然一家人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幸福。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上天給了她一個幸福的家庭,自然也要拿走一些東西作為代價。離開舞臺,放棄了戲劇,雖然她覺得有遺憾,但從不後悔。
老伴知道她一直心心念唸的還是這裡,說陪她回來走走。可最後他終究還是病倒了,計劃被擱置。那天他臨走時對她說:“你若想回去就回去吧,我看著你,陪著你回去。”老伴走之後,她的心裡便空落落的。人們常說落葉歸根,最質樸的情懷來自內心最深的思念,或許自己的這份勇氣正是老伴給的。
這時,顧蘭薇感到有些疲憊了,用瘦削的雙手支撐著床,緩緩地躺下。
《愛成影》的片場,此時樓上正在拍戲。江昊正坐在屋裡的沙發上,忍不住左顧右盼。他見過許多風格迥異的建築,但是像這種中西結合的院落式風格的建築群他是第一次真正接觸。接觸過各式各樣的豪華奢侈的房子裡,這裡看似與現代格格不入的室內裝飾,無形中卻透著某種無法言喻的“高階感”。他並沒有為它著迷,但確實也挪不開眼睛。
沒多久,韓奕時從樓上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