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第46章 最後為己,爭一次

◎趙家席面終散。◎

李繎真看了看左右才道:“這種責打宮女的私密事,賢妃娘娘也不同住,怎的知曉?”李姿兒剛要說話。李繎真手拉住李姿兒的手快速說道,“無論是不是真,這種事說大則大,說小則小。如今慎嬪正得盛寵,皇後娘娘都不懲治,貴妃娘娘若是有話,豈不是駁了陛下臉面,叫陛下不快嘛......再則這都能傳出宮中,那宮中怎會沒有風聲?這無論誰出頭,賢妃娘娘可是沒出頭。我這還有好些事,都是一族之人,榮譽與共,妹妹你聰慧無雙,才比道韞,自是要多替貴妃娘娘多思量。”說完便急忙走了。雖是明面說趙希瑤擺的席面。可她們才是席面的實際佈置人。這哪幾家若是容易有個齟齬,她還需從中調和,至少不能明面鬧起來。

宴席散罷,卻又飄揚著雪花漫天。所有人都在勤國公府正門口恭送著蕭承言。卻是獨獨少一位的,便是趙希瑤。

趙希瑤回房後,把頭上的寶石珠子一股腦的摘下來摔在地上。並再次洗禮了屋中的擺件。

趙希琬聽到貼身丫鬟稟報,悄悄退了出去。趙希珍兩人瞧見也尋著機會一道退出。

李繎真想攔著,卻是沒找到機會過去。怕驚動旁人,更怕驚動國公夫人。只得和邊上的丫鬟說:“快去攔著五小姐她們。不要招惹,任由發作免得招惹自身。”

那丫鬟很快追了上去,雖是阻攔了趙希琬等人,可她們仍不甘心,停在門口一直聽著屋子裡頭的動靜。

高月盈趁著常苒給蕭承言披上鬥篷的時機,故意從兩人身後走出來,做小伏低的大聲說道:“妾身扶姐姐上車。”

跪在馬車邊,雙手手心朝上,恭迎著。如此大的雪,呈著的手掌上片刻便落上好幾片雪花。一副日日被常苒打壓的小媳婦做派。畢竟餐食時還有在另一個席面的貴人們,而此刻可是都聚在門口看著。

趙希瑤在房中哭罵得厲害,忽而聽聞外頭有婢女說話之聲,停住哭聲屏息聽著。原是外頭有丫鬟說:“瑞王要走了,眾人都在正門口相送。”不顧著滿臉淚水,打算出房門去問個清楚。拉開門來,卻是頭上首飾皆無,臉上淚痕仍在。

門口站著的四個婆子伸手阻攔,趙希瑤才要出門,卻是一婆子說道:“國公爺說了,二小姐若是再鬧,只得綁了。”

趙希琬本就站的離得不遠,此刻捂嘴笑道:“這家裡莫不是遭賊了,二姐姐。可要妹妹幫你報官不得?看二姐姐的樣子怕是出不去門子了吧。”說完便叫那些婆子離遠些。李繎真這個嫂嫂雖是說了不要招惹,可若是惹的她闖出更大禍事,豈不是更好。

趙希瑤這番被攔,指定是不出門的。可只有在眾人未離開之前,徹底激怒她,才能叫旁人都看看趙家嫡小姐的做派。

“你也敢上我門口說話。這家哪有庶女說話的份。”趙希瑤邁過門檻,便要出去。

“是。是。姐姐自是嫡女,有尊貴有榮耀。”趙希琬卻是一改往日,大力推了趙希瑤一把。把趙希瑤重推進門內。“奈何瑞王可是半分沒看上姐姐呀。小時候父親便說了一回,那瑞王不過空話,您不信呀。母親也不信,硬是做著嫁入瑞王府的夢。如今呢?”

趙希琬湊到趙希瑤身邊說道:“白日做夢而已。一日叫人拒了幾次還不夠丟人?還要過去叫人羞辱嗎?還是上趕著,去給人做小去了?就算做妾,人家瑞王也是不要的。對了,說到美貌,瑞王妃的美,您不是瞧見了嗎?從前您在宮初見,不是回來還誇獎了嗎?且也是嫡女,也是出身名門。她先母也是誥命之身。聽說並不為著常侯爺幹系。可到底家世不如您,可怎的瑞王只要她不要您呢?”

趙希瑤一巴掌打在趙希琬臉上。指甲稍帶,劃破一點肌膚。“用得著你在這說風涼話。你一個庶女,東西都是撿我不要的。仗著誰的聲勢?你那個生母姨娘?還是於你有意的鄭家?信不信,我一句話。能叫你嫁不進鄭家。”

趙希琬單手捂臉,摸到那絲傷痕也是淡淡的說道:“妹妹不過是奉爹爹命令來看看姐姐罷了。打罵妹妹算什麼本事,這不是您常做的事嗎?況妹妹說了什麼,誰能證明?那些婆子們嗎?姐姐罵我們的,我們可是記著呢。我們只是不想姐姐出去行差踏錯,攀扯外男,連累家族。”

趙希瑄見趙希瑤已扯起趙希琬的頭發,只得出手阻止。一向膽小懦弱的趙希珍也只得伸手拉起偏架。就算她不動,只怕最終也得受罰,不如也打兩下解氣。因為她長得算是家中長相出眾的,在能看出姿色的十歲時,便把她母親發賣了。如今甚至都不記得生母模樣,只府中老人說她肖母。她最大的心願,便是以後出了門子,當家做主母時,派人各地去找回她母親。哪怕再見一面,也是成的。只盼著母親還在人世。

如此一來,四人便打成一團。

蕭承言扭頭瞪著高月盈,連瞳孔都無意識收縮兩分,手頃刻攥拳,若不是現下人多,都想過去再打她一掌。想到此,便連身子都微微朝著高月盈方向傾斜著。

常苒察覺,急忙系緊蕭承言肩頭大氅的肩帶,讓蕭承言注意自己。並且用眼神示意,輕輕搖頭。重又繫好後才轉過身,朝著高月盈說道:“妹妹快請起,這是做何?我們姐妹不需這些虛禮,況來出府,我都坐於王爺馬背之上,何曾坐過這馬車。想是今也不非初一十五的,妹妹在府多睡了一會兒,讓炭火燻得有些發暈吧。熟睡時還是要注意煤炭的。”未有任何停頓,便看向蕭承言接著說,“爺,您回去也說說府中那管家,別總是十斤、百斤的一齊送過去,這高妹妹心善,我又管不了她們禧儀院的人。指不定那院中又有丫鬟婆子,做出個倒賣了物品換銀錢之事呢。回去您可還是幫著妹妹做主查一查,可別苦了妹妹。”常苒雖是後面幾句都是朝著蕭承言說道,卻一字一句都分辨著高月盈早間誣到她身上的話。且輕重音分明,字字清晰。

高夫人此刻站的不近,卻也聽個真切。此刻才看出常苒的厲害之處,專掐這人多之時幾句話便推翻了一早謀劃諸般事。倒成了高月盈的不是,反成搬弄是非以弱淩強之人。多虧常苒未入高家門,自己兩個兒媳都頭痛了,只怕三人加一起都鬥不過她。胸口起伏的厲害,卻還要在他人看過來時,陪著笑。

蕭承言鐵青著臉,看著高月盈說道:“禧儀院自上而下家風不正,是該再行整治。”

常苒原看向高月盈,卻聽此話重看回蕭承言。好重的詞呀,家風不正。覺得這話要是蕭承言說自己,只怕自己臉上也會掛不住的。更何況還有那麼多人,常苒都想過去扶起高月盈了。卻不知自己所知之事,蕭承言也已知曉。

高月盈在那,手心上已經落滿了雪花,在那跪著聽到這幾句話,連睫毛都顫了顫。瞬間睫毛上就沾著片片雪花。

蕭承言全然不顧,伸手摟過常苒。一扯韁繩便扶著常苒坐上曦月。口中還道:“夫人,小心。”

“嗯。”常苒小聲應著,騎上曦月。

蕭承言任著高月盈跪在那,也跨上曦月,才看向雁南。雁南即刻會意叫道:“墨貞,快將側妃.....娘娘扶起。”

高月盈腿都打顫,原是想直接進這馬車,卻是雁南一把將弓箭放置了進去。還接過了沐菊手中鬥篷也送了進去。甚還裝著糊塗,問著墨貞。“娘娘的馬車呢?打府中側門出來時,是坐車還坐轎?還不侍候著去。別讓娘娘在這寒風中等著呀。”

墨貞急忙將傘遞給旁的丫鬟,便跑在風雪中尋去。

蕭承言摟著常苒在馬上,曦月已在原地打轉。輕掃掉常苒頭上才落下的雪花。輕聲問道: “冷不冷?嗯?”緊緊抱在懷中還嫌不夠,抖一抖自己已披在身的大氅,卻是扯過來蓋在常苒身上。轉頭瞧見高月盈的馬車還未到,又道,“沐菊,將夫人的鬥篷拿出來。”

全似不見眾人,只抬手輕撫常苒臉頰,觸手微涼。俯下身以面去感受著常苒面上。再將奉上的鬥篷再裹常苒身前。

明黃色一體足見皇家可用,其上各色絲線繪制的花鳥圖案,紛繁卻是並不紛雜。各色玫瑰與茶花相交織,花瓣與花苞枝葉相映。此兩種花皆是喻有愛情之花。孔雀羽毛縫製出的牡丹鸚鵡屬當之無愧為愛情之鳥,兩只盤旋於花叢之上。其旁栩栩如生的金絲銀線織就的蝴蝶更添靈動。可眼下蕭承言卻是拿來裹在常苒身上,生怕常苒凍到分毫。

府門前那成堆高高低低的各色油紙傘下,是各色貴眷看戲的各色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