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手中拿著空著的酒盞,看到蕭承言走進來,一驚。原本仰躺的姿勢立刻直了起來,連搖椅都顫了顫。“王爺。你怎麼......”

蕭承言走到常苒邊上,蹲下身子就要抱起常苒回屋。“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坐在外面。”

常苒一推他,並未讓蕭承言抱起。仍是驚訝的問:“您怎麼來了?”

“想你了。”蕭承言撥亂著常苒的發絲。此刻常苒散著發並沒有任何裝飾,也沒有束起來。只那般散落在身後,烏黑的發絲在夜的照耀下尤甚明亮。手插進發絲,卻是內裡依舊濕漉漉的。該是方才剛剛盥洗了的。不由得感觸她們真是聽話,這般也能縱著在外喝酒。如此涼的夜風,只那一個爐子。

“可,今日是月盈當年進門的日子。您不知嗎?快回去吧。”常苒小勁的推了下蕭承言。

“無妨,去陪過她了。”蕭承言還是抱起了常苒,就進了屋。“今日也是你回京的日子,這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常苒在蕭承言懷中說道:“您怎麼知道的?”

“當年就知道,伯謙當年可是一早便去永安亭接你。”院子中蕭承言逐漸變小的聲音。但蕭承言卻在常苒耳邊一直說著話。“本王也想去的,可本王憑什麼呢?我算什麼?憑什麼常衡比我懂你,比我先認識你那麼多年。”

蕭承言覺得自己定是也喝醉了,瞧到常苒便醉了。才會連妻子的嫡親兄長也容不下。可能是方才常苒說,若是換位便要娶常衡。可換不換有什麼區別呢。可能是打從一開始便見了常苒終日叫著哥。可能是眼瞧著他們那般好,可怎麼靠近常苒,終是感覺隔得很遠的樣子。可能是常苒每年六月初二無論送什麼禮,總是都再縫一荷包一道送去。可自己卻從沒收到過常苒縫制的任何東西。只有一件,還是從常衡手中搶的佘的。

常苒卻是醉了。看出來蕭承言生氣,可著勁的說著甜話哄著蕭承言。可蕭承言知道,這些話平日裡常苒都是不會說的。不由得越發想讓常苒終日也醉著。可常苒每日那麼清醒,她一直醒著神,推自己很遠。怎麼都靠近不得。哪怕此刻抱著常苒,依舊覺得融不進常苒的骨血中。

蕭承言夜半而來。小北並不知情。雖同蕭承言宿在一處,但並未熬了湯藥送過來。常苒也不在意。高月盈卻在熹微廳給常苒請安時,又特意當著常苒的面喝著湯藥。那藥一從盒中拿出來,剛好外面一同刮進來一股風,常苒聞到那藥味,忽然忍不住幹嘔了一下,急忙拿著絹子捂住了嘴。

高月盈卻是笑著接過了碗,說道:“這藥我剛開始也是難以下嚥,近來加了蜜。但還是難喝,不吃點蜜餞也不成。”看到高氏喝完居然皺著眉頭,強嚥下去似的。喝完又急忙讓墨貞從手帕中取出蜜餞含在嘴中。

“苦的?”常苒隨口說著,把手帕拿下來,聞著空氣中淡淡的味道,還沒消散的味道。食口糕點,細細咀嚼,心中卻打起了盤算。那股味道似乎有些怪異,好像同往常自己喝的,不大一樣。自己喝那實算不上苦。

“是呢。想是王妃身體健朗,不似月盈體弱。王妃承歡後倒是不必喝這苦藥湯 。”高月盈笑著說道。

芷蘭在旁侍候,幾次聽到高月盈說著這話,有些聽不得了。便要反駁幾句。“我們娘娘......”

常苒急忙打斷芷蘭的話。“芷蘭我記得咱們屋裡之前喝那個,甜甜牛乳茶,不要加酥椒一類的,只合著蜂蜜端一杯來給月盈。”

“是。”芷蘭便退了出去。

高月盈動了動身子笑道:“姐姐厚愛了,只是這剛吃了蜜餞,現下已經不苦了,恐怕喝不下這牛乳茶了。倒是費了姐姐的心意了。”

“不打緊。”

芷蘭很快奉到高月盈邊上。身邊的墨貞接過也只放在茶案上。

常苒瞧著,原也知道高月盈不大敢喝。心下想著其他事情,便也沒勸著,只說:“乏了,月盈無事便回去吧。”

高月盈起身行禮,轉身出去。

芷蘭過去端起高月盈未曾用過的糕點、茶盞,同常苒說道:“小姐,高妃娘娘一口都沒動這牛乳茶,奴婢還給加了好些蜂蜜呢。”

常苒看著那牛乳茶說道:“左右她沒動,那你喝吧。”

“真的?奴婢便喝了。”芷蘭端起便喝了,還吃了兩口邊上的糕點。

高月盈和墨貞出了門口回頭瞧著,連高月盈都忍不住樂了一下。帶著墨貞走遠了。

墨貞在高月盈耳邊說:“這個叫芷蘭的,到是個沒心眼的。”

“真是個沒心眼的才好,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高月盈緊緊握著手中的手爐。

沐菊出去瞧了一眼,看到高月盈確是帶著墨貞走遠了,才回來告訴常苒。常苒還坐在正座飲著茶。想了想還是叫道。“芷蘭。”

“嗯?”芷蘭已經坐在剛才高氏的位置上吃著。

“你方才要說什麼?要說我也喝過那藥湯?”常苒放下茶盞問道。

“是,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多話的。”芷蘭放下糕點,站起了身。

“嗯,記住便好。咱們屋裡說什麼都不打緊,只是有外人在時,能不說話便不說。吃吧。晚些時候做些薯糕吧。忽然有些想吃呢 ”

“好,芷蘭記住了。”芷蘭笑著。

“你可別就記住了要做薯糕,小姐之前的囑咐可別忘了。”沐菊笑道。

“哎呀,沐菊你討厭。”芷蘭想拿手中的糕點打沐菊,又捨不得。

常苒看著茶盞中茶湯金黃一色,手在茶杯口來回摩挲。

“沐菊,那坐胎藥,是誰熬得?小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