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改把那六個銀錠子扔了過去。

欲抓銀子,便無所顧忌的把兩個小女孩摔在地上。

常安想要去接,已然不夠時間。便得一腳踢過去小商販的推車。但推車未大動,反而是車上的稻草掉下來正好在兩個小女孩身下些許,沒至於跌得太重。

常苒在上瞧見,不免心嘆:安叔果真好身手。

男子接住銀子,轉身便欲上樓拿錢。常苒卻是直接在視窗扔下去一個小包裹,包的不嚴,落下去時正好散開了來,五個明晃晃的金錠子。

全沒在意,拿著布急忙包起,急急沖進人群跑遠。

常苒冷眼瞧著,之前目光鎖定的兩人,也一同消失在人群。

常安帶著那兩個女孩上來,皆是殘餘一氣。其中方才還算精神的女孩,竟跪下叩首。

常苒拉起她,卻朝著常安說:“安叔,三個人不好對付。”

常安深沉一笑,還不忘再囑咐一句,“無礙。子卓,你照顧小姐。”才朝下而去。

常苒看著女孩道:“我見過你們,怎的又在這裡了?”

女孩依依哭道:“原本是走著的,快到了前洲。可不知怎麼,被人拍花了。醒來便在這裡了。”

“唉。坐下吃點東西。看樣子又是餓著呢。”常苒拉著她坐下,還不忘去邊上,也讓另一人坐下。雖是眼下面上漆黑成花,確實依稀能見長的極像。

“不敢不敢。姑娘金錠花的......實在不值。”忽而哭了起來。“我們骯髒,可碰不得姑娘身上。”

“哪裡,莫要胡說。快坐下吃點東西墊墊。一會同我回去換兩身幹淨衣衫。免得一會盥洗時,熱氣燻的暈眩。”

“是。”那女孩並未再推拒,自己食了一點,又給身旁女孩餵了些湯水。便隨著常苒回到了不遠處客棧之內。叫小二上了熱水,親自幫著兩人沐浴梳洗。

換好了衣衫,又睡了一晚,兩人才算緩了過來。

第二日,常苒本不打算喚醒二人,自行用著早膳。誰知兩人竟自行起身,尋到常苒跟前侍候。

常苒反複瞧著二人面容,都是消瘦到下頦尖尖,只剩骨腮。面上似像,卻也不像。並未讓二人侍候用膳。只道:“一道坐下食些。這房子多定了兩日。等之後街上平靜了,便走吧。離開這便沒人記得這事了。”

“小姐不要我們?可我們還欠小姐那麼多金子呢?小姐要我們二人去哪裡呢?”其一女孩急忙跪下,還不忘拉拽另一名女孩跪下。

“快起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懷。”常苒說著。

“於小姐舉手之勞。與我們何止千重萬重。求小姐留下我們吧。漿洗縫補、灑掃洗盥,都使得。我們農活都是幹得的。”

“不過家中受了災,待熬過去這一劫,便也好了。還是家中好,回去吧。”常苒這話,也不知是在說她們二人,還是在說自己的心聲。

“我們家中已經沒人了......只有我們兩人。求小姐留下我們吧。”還是那女孩哭道。另一女孩從頭至尾並未說話,此刻卻跟著哭起。

看常苒出神,那個略微冷靜一點的便講起了她們的故事。

“家中遭了災不假。可那之前,雙親便道那雨定是短期停不了的,遲早便要澇了的,一早變賣了家産,帶著弟弟跑了......說是我們是賠錢貨。帶著只是累贅。”

常苒留下一滴淚,似因想起常文華的話。

“我們無處可去。只能乞討。趕上地澇的厲害,一個村裡的人,都跑出來乞討。我們便也搶不過了。同村的從未同時見過我們二人,也是嚇到了,喊打喊殺的。我們也是僥幸留有性命。更不敢跟在他們近前了。可奈,他們走過之地,也無糧食再願施捨給我們姐妹二人了。小姐,你若是嫌棄我們,我們願意自出去外頭勞作。只盼您留下地址,我們日後就是割肉賣骨,也要還您銀錢。”斷斷續續的講著。

常苒恢複正常容色,問道:“你們多大?”

“十七。”

“十七?可你們看著......”常苒覺得,她們看上去可是比自己小的呀。不禁感嘆,想必是本在家中,就是不受待見的。

輕敲房門,常安推門進來。笑盈盈的拿進來一個新包裹放置桌上。“小姐。真是不幸的很那......”

常苒卻是恬然一笑。略作輕嘆道:“唉。這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沒時可莫強求。知道了安叔。等之後平穩了,再讓她們離開。”

“您救了我們。大恩大德,我,不,奴婢招娣與妹妹盼娣,定好生侍候小姐。”招娣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