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兵士也道:“二小姐如今被少爺護著,還能騎兩圈小馬呢。頗成英姿。”

常文華笑問:“蕪兒,怎的爹爹近些日子都未見你來大帳呢?”

常蕪笑容頓止,瞬而看向常文華身側秦燕怡。目光淡然,卻只道:“怕誤了您軍事,便不去擾了。”說完騰腿從常文華身上鬧著下來,反身跑開,再拉起一側老兵的手道,“爺爺,再給我講一遍嘛。蕪兒還要聽一遍。”

常文華無趣,返回大帳之時還道:“怎的蕪兒忽而長高這麼多,似好久未見了。”

秦燕怡回道:“這麼大的女娃,一日一變。到十八前,要變十八次容貌呢。將軍您明日再見,可能便又不同了。”

常文華再未接話,待進的大帳,卻見江瓊直愣愣站在大帳桌前。

常文華不解,才要說話,卻是秦燕怡親切過去拉起江瓊的手道:“夫人怎的來了?可有什麼妾身能效勞的,您盡管使喚。”

江瓊甩開秦燕怡的手,卻道:“將軍......兩人回來的好早呀。”

“你......怎的在此?”常文華的問話略顯吃驚,似乎覺得江瓊這般神情有些不對,預感將要發生何事一般。

“就是夫人,有什麼體己話也要待將軍......”秦燕怡話未說完,江瓊卻大聲說道:“我,是來偷文書機密的。真是不巧,正讓將軍抓個正著。”

常文華聽在耳中,不覺腦袋嗡嗡作響。

見常文華無話,秦燕怡似未懂,江瓊竟又大聲說了一遍。“長公主命我埋伏軍營,盜取軍報,我為紫璇宮內派奸細,預謀意圖不軌。或是尋得副將漏洞,欲將脅迫於他們改效命他人。您眼下揭穿於我,就算爭到京中,我不認,長公主亦是無罪。我已不適合在此。外頭新的軍醫已到。為保常府名聲,放我歸去吧。還京同長公主言明,從此我已無用。再歸我於平川,侍奉公爹公婆,也算再佔賢妻之名。”江瓊說的平靜。

常文華聞言,唇角不由得抽搐。

秦燕怡在旁抓準機會,勸說:“夫人糊塗。這軍報怎可偷竊。”

“閉嘴。”常文華怒吼一聲。

秦燕怡嚇了一下,還欲再說,卻是被駭人的眼神制止。

“出去。” 常文華又道。

秦燕怡瞧著兩人良久,才發覺是說自己,只得珊珊退出。在外還不忘傳出此事,大加宣揚。可旁人聽之卻似未聞。仍不甘心,四下攪愣,生怕旁人不知。

劉為與常衡兩人才行到遠處,便聽喋喋不休。

劉為過去,雖記父親叮囑,卻也忍不住說道:“秦姨,到底是誰洩露軍事,眾將心知肚明。別在這顯眼了,你不知旁的叔叔伯伯如何笑話於你?”

“你......”秦燕怡才要發作。常衡卻是拉來劉為,小聲提醒,“蕪兒還要騎馬呢,別無畏爭執了。”隨後兩人離開。

秦燕怡未得發作,只能默默歸府照顧常蕊。

大帳之內,常文華聲音顫抖,顫巍巍的叫道:“瓊......瓊兒。你......”

“妾身無德,辜負將軍信任。”江瓊仍是平靜。

“你明知,這放的都是不要緊的。你若要尋......也不該在此呀。你早知要緊之事放在何處。你,如今這般,是真要離開?”常文華聲音微顫。

“將軍,我從未說話違心之話。”江瓊回道。

“江瓊。”

“將軍,我早已不是臨家小妹了。在宮一遭,早厭煩爾虞我詐,我還以為你真知我,如此瞧來,我們相互不知。還是平川更適合於我。我也回去找找本心。若有一時你落葉歸鄉,皆是已白駒過隙,我們再嘆一句浮雲蒼狗。”

常文華臉皺一片,面色極差。

江瓊卻又道:“我兩位師兄來了。雖是廢了不少時日把他們從各地尋來。”江瓊重重一嘆,卻又有如釋重負之感,“他二人醫術皆在我之上,這您放心,定比我強。且,就算刀斧加身,也絕不逃離。此次將軍,真可放心了。”

“瓊兒,你明知我日前是故意刁難走他們的。你......”常文華朝江瓊走去。之前就是斷定江瓊定不會走的。她自從宮裡出來,更加謹慎。深知若孤身在府,離了夫君,會被排擠誹謗。為了兩個家族的名聲,她自己的名聲,加之她心善不忍丟棄傷病之人,就算自己再偏縱,也無妨。而今,怎會如此?還尋這等“欲偷”竊軍報的罪名。

兩人中隔著長桌。

“將軍,我身嬌肉貴,嬌氣的很。何苦困頓我於此。你、我早斷了情分。”

“這話你都能,說出口?”常文華嘴角抽搐,眸中已見淚盈。

“將軍日前不是早說過許多,難道我們之間,還有情分?”江瓊略有笑意,反口問道。

“我們......當然有。我們有孩子呀。那便是我們......”常文華還未說完,忽而大帳外頭一兵士聲傳進,“將軍。二小姐在府墜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