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並非全是小姐教的,也有奴婢自己的意思。實在是小姐無辜,卻不知情,還說不該壞了一番孝心,原是不該。還道,初進宮不知緣故,日後不會再來了。”

蕭承澤卻道:“想以不知不罪便混過去?來不來此何妨,另有詭計何困於此?”

崔依緊抿雙唇,眼珠一轉,幾瞬之後才回:“我們知緣故,但宮裡有命,先前並不能告知小姐。”

崔依這話引得蕭承澤再次側目,看向崔依問道:“你是個伶俐的。叫什麼名?”

“不敢,奴婢崔依。榮幸得長公主殿下賜名。”

“宮裡的?”

“奴婢建元三十五年入宮,在紫璇宮已有兩載。從前是灑掃庭院的粗使,後常小姐進宮只帶了一位貼身婢女,長公主殿下便指了奴婢等幾人一同照顧常小姐起居。”

“那常小姐帶你於身邊,可見她帶進宮的婢女不成。”

“依奴婢所見。卻不是。”

“哦?”蕭承澤驚異之聲響起。

“若她不成,常小姐怎會選她陪同進宮。芷蘭姑娘撒科打諢最是在行,偷閑貪嘴無一不缺。更何況她姓常,卻非家生子,也是幼時買來的。定是有些門道,才得了此姓,可見常芷蘭姑娘平日籌算,多是小姐的意思。今日她也是被刻意誆離的。”

“你如此說來,不怕傳出去回去受罰?”蕭承澤漸生笑意,略顯玩味之態。

“小姐說,您最是明晰。早已洞察於先,與其刻意欺騙,不如實話實稟,求您諒解。況您日前說過,您喜有話直言。那奴婢鬥膽,再提替常小姐辯解一句。常小姐母親新喪,自是能感同身受。不同旁人,未痛其身,不瞭解您對此地執念之處。”

“繩索,放地上吧。”

“是。”

崔依等人離開,跟著蕭承澤的內侍張桐才問:“皇子,一個侍女幾句話便作罷了?再說一個宮女,您什麼身份,同她費什麼口舌。要不小的回去稟報皇後娘娘?”

“不必。她能來,也不全是常苒的意思。既在紫璇宮謀事,也必是聽長公主的話。兩相權衡才生出這些話來,頗有意思。”蕭承澤坐在鞦韆之上,口中喃喃而道,“常苒、常苒、常蕪、常衡。是個有意思的。你,去尋個門路,去打聽一下常家家裡那個叫個什麼名字。”

張桐更加不解,問:“您查這個做什麼?”

“尋個趣罷了。”蕭承澤輕嘆一聲,左手撫摸寸寸繩索,攀撫向上。

第二日傍晚才下了課,蕭承澤同張桐兩人再次來到杏雨亭。

張桐稟:“常家四小姐閨名為若。‘金華紛苒若,瓊樹鬱青蔥。’正巧青郡夫人閨名瓊字。”

“怎麼得的訊息?”蕭承澤坐在亭中,看著手中書卷。

“小的找相熟的採買去常府那邊問了。常府巧在西市那頭禮仁街致仕巷。擔著採買的活計,所以他去那頭也不打眼。”見五皇子沒什麼反應。又加了一句,“小的白日還問了小黎。他也是這般說。”

蕭承言把手中書卷壓低,抬眸看向張桐。“你問了,小黎便告訴你了?”

“他說常公子說過幾次了,所以記得。皇子,兩邊說得都一樣,有什麼不妥嗎?”

蕭承澤左手碰了一下鼻尖,隨手落下,面上笑容忽現,手中書卷被右手卷成筒狀,輕打石桌一下。“去西市那頭不打眼,貿然問人家未出閣的姑娘閨名也不打眼?”

張桐一愣。“是呀。小的聽著他學,好像沒費什麼功夫。也不是問常府中人打聽的,問了幾位市井之人串聯在一處便知了。不對不對。可......”

蕭承澤見張桐還未想明,又加碼一句:“你說我的名,是個什麼名頭?”

“啊?就......”張桐更不知如何答,仍不住用手撓撓頭不出來?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怎的常家女兒的閨名就特意宣於口,生怕人不知?也沒什麼由頭去尋的內侍,先不論他是否找到了合適之人去問。單就這常府四小姐,本身也不是青郡夫人所出吧。那同這名頭該是沒什麼關系才對。若說她自己攀附,常衡卻也這般說。”蕭承澤便說,便用手中書卷敲打石桌。

【作者有話說】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出自白居易《長恨歌》